17、月下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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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杨婕妤来了。”李公公轻声通报。

皇上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在写他的字。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头，御案前的龙涎香徐徐升腾，杨笑笑觉得看不清他的脸，他眼底似有云雾缭绕让她看不真切。

“皇上万福。”杨笑笑福了福。

“这是你第一次自己来暖阁找朕。”皇上的声音依旧淡然，杨笑笑听不出这是在夸赞还是责备。

“几日未见皇上，皇上没有来找妾身用膳也没有召妾身来写字，妾身忧心皇上龙体安康，因此想来看看皇上。”

“朕只是这几日公务繁忙。”皇上的声音依旧冷峻。

“妾身知道，只是皇上再忙也要保重龙体，不知近日胃口好些了吗？睡得怎么样？”杨笑笑关心地问道。

“还可以。”

冷冰冰的这三个字让杨笑笑觉得心中一阵寒意。

“皇上……您是在生妾身的气吗？”杨笑笑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做错了什么吗？朕为何要生你的气？”皇上的反问依然冰冷。

“……妾身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怕您有所误会……”杨笑笑有些委屈地欲言又止。

一阵龙涎香渐次升腾，迷了她的眼，她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地想哭。

“误会什么呢？误会你拒朕以千里之外将朕推给别人？还是误会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皇上的话里终于掩不住酸楚和怨气。

杨笑笑此时依然看不清皇上的眼神，但感觉到他的眼神中仿佛有锋芒的剑，刺痛了她也割伤了他自己。

他的眼圈红了。

这是杨笑笑第一次看到他这幅神情，他好像不是生气也不是愤怒，而是伤心。

又一缕龙涎香袅袅升腾，烟雾在两人中间飘散，抓不住握不紧，飘忽不定，那样轻那样柔，却像铜墙铁壁般将两人阻隔开来，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杨笑笑的鼻子一酸，她强忍住没有落下泪，但她的眼眶也红了，因为她觉得眼前的人越发模糊，除了隔着烟雾还隔着她的泪光。

沉寂的屋子，沉默的两人，杨笑笑好像听到了龙涎香静静燃烧和灰飞烟灭的声音。

“我没有……”

终于，这三个字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一个字一个字一个字，似珠玉落盘，清脆利落，又带着破碎的决绝。

皇上的眼睛终于直视她，此时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眶愈发发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仿佛全世界都遗弃了他，他只能在自己黑暗的山洞中独自舔舐伤口。

“你没有什么？”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低到让她觉得心颤。

“我没有要将您推给别人，我更没有心里有别人！”

杨笑笑大声说出这句话，眼泪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地漱漱落下，她的眼泪一滴滴一串串不停地滴落，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纠结、无助、难过都落下。

听到这句话，皇上一怔，然后他终于忍不住一把上前抱住了她，再也不愿松开。他的手臂紧紧环绕住她，好像比那晚他喝醉酒时抱得还要紧。

她的脸伏在他的龙袍上，那神秘而威严的刺绣龙纹原来是那样柔软，那晃眼的明黄色原来竟是那样温暖，像是温暖又有些刺眼的阳光，她觉得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在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笑笑，笑笑……”皇上发现怀中的人突然瘫软下去急得大声喊她，但她却没有回应。

“来人哪，快宣太医！……”

当杨笑笑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温暖又亮眼的明黄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她发现她此时已身在露华殿躺在她柔软的床上。

“皇……”杨笑笑刚想起身开口说话，皇上就示意她躺下。

“你刚刚突然晕倒了，吓死朕了，好在太医说没有大碍，可能是你近日没好好休息身子虚弱，然后突然情绪激动才导致的。”皇上解释道。

情绪激动？……听到这几个字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杨笑笑和皇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你醒了朕也放心了。是朕不好，害你哭得厉害才会晕倒，朕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皇上的语气温柔又坚定，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温暖有力，杨笑笑觉得手心发烫，渐渐地觉得面颊也一阵发烫。

“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晚上朕来看你和你一起用膳。”皇上关切地说。

杨笑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