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笼中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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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如此单纯可爱，这般娇憨动人，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衷情于她啊。丽妃倚在门栏，任春风吹乱她额前的发，思绪逐渐飘远。

记得那年她还待字闺中年方二八，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家中的园子里远远看到几位少年和哥哥在一起说说笑笑。只见其中的一位凭风而立，素衣广袖，玉佩翩珊，俊逸倜傥。她的目光一下子被他吸引，心中暗叹世上还真有她想象中的翩翩君子。

之后她便差丫鬟去帮她打听，得知那是她哥哥的朋友，听说是兵部侍郎之子，名叫谢锦维。于是，从那日后，谢锦维三个字就深深刻进了她的心里，仿佛是一个烙印，再也无法抹去。她日日盼着他再来家中找她哥哥，这样她便有机会在远处偷偷看他一眼。她也曾想过再过些时日，她就告诉哥哥她的心事，让她有机会认识一下谢锦维。

只是谁知，没过多久，她等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一纸诏书，被选上入宫做皇上的妃子。那日，他们全家上下张灯结彩，庆祝这家门的荣耀，而她却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死灰。一切都结束了，她还没能认识他，却什么都晚了。

她哭着去找她哥哥，说她不要嫁给皇上，她早已有了意中人，就是他的朋友谢锦维。可是她哥哥的话却好像另一盆冰冷的冷水把她的心浇了个透。他告诉她谢锦维早已有中意的人，那人是镇西将军的女儿杨笑笑，是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家也早有意以后缔结婚约。所以即便她今日没有被选入宫，她与谢锦维也绝无可能。

她于是心如刀绞，万念俱灰，明白了一切都是一场空，不过是她自己的幻想，幻想了那本就不属于她的。她于是听命入宫做皇上的妃子，在宫中谨慎为人，却从来无意争宠，只因她的心意已付，再难交付给另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九五至尊的皇上。好在皇上素来也对后宫冷淡，她便也如愿在宫中做一个清闲的妃子。

谁知后来得知镇西将军的女儿杨笑笑也被选入宫，而前不久谢锦维也开始入宫当值，她的心于是又开始泛起涟漪。本想着自己的幸福无法圆满，但是如果她的意中人能和爱的人在一起那她也愿意祝福他。可奈何命运弄人，他青梅竹马的杨笑笑也无法和他成为眷属。

而前不久居然还出了眉心一案，在宫中闹的沸沸扬扬，她当时就相信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因为他是那样的翩翩君子，即使那是他心爱的人，但如今姻缘已定，身份有别，他绝不会做出违背礼法的事。

只是如今杨婕妤得宠，大家都说从来没见皇上对哪位嫔妃有过这样的宠爱，有过这样的笑容。她便觉得可悲可叹，为她自己，也为谢锦维。

可渐渐观察杨笑笑与她交流后，发现她虽没有倾城之姿却是个简单澄澈的女子。即使她自己心中有万般酸楚，但对着面前这样单纯大方的杨婕妤竟也生不出恨意。毕竟，她也没有做错过什么。她们不过都是被圈进皇宫这个金笼子此生再也无法高飞的雀鸟而已。

她看着天上展翅翱翔的飞鸟，深深地叹了口气。

“娘娘，起风了，小心着凉。”这时宫女彩霞来到她身边轻声提醒。

丽妃一怔，终于从刚才的思绪中回神，是啊，起风了，恐怕就要落雨了。

慈恩宫中。

太后召了皇上来说说话。皇上有点不耐烦，他早就猜到最近他跟杨婕妤交往过密，太后肯定会来找他谈话。

“皇上近日龙体可安康？”太后满脸堆笑着问。

“谢母后关怀，儿臣一切都好。”皇上的声音依然又淡又冷。

“听说近日杨婕妤甚得皇上欢心，想来皇上是心情愉悦所以龙体也康健。”太后笑着说，笑中却仿佛藏着针。

“母后请放心，杨婕妤不过是婕妤，儿臣自会平衡好前朝后宫，以社稷为重。”皇上直接开门见山。

“皇上向来懂事，哀家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哀家相信皇上年少有为，才德兼备，定不会像某些君王那样被美色迷了眼睛，忘了自己在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之前首先是一个君王。”太后的声音中逐渐透出威严。

“若不是因着对皇上的这份相信，当年哀家也不会在你生母薨逝后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又在先帝面前力挺你为太子。”太后接着说。

提到生母，皇上的心中一阵疼痛，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脸色阴沉了下来。

“当年你尚小时哀家就看好你力荐你，更何况如今，哀家自然更是相信皇上。”

皇上依然沉默。他知道太后此时提起过去她力荐他成为太子是要警示他，他的皇位离不开她和她母家势力的支持，而他们可以支持他，也可以支持别人。但事实上，当年她从他生母手中夺走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他，因为她早已揣度出先帝心中有意立他为太子才顺水推舟，自己的地位也才得巩固。

但皇上不想跟她争辩什么，自从他登基以后，他几乎事事都没有违背她的心意，她一而再再而三想掌握他的一举一动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她如今再三干涉他后宫事宜令他心中愈发不爽，但他觉得自己羽翼未丰时机还不成熟，所以都还是选择不要跟她起冲突一再地忍了下来。

“谢母后一如既往的信任，儿臣定不会辜负母后期望。”即使心中再不爽，但皇上还是握紧了拳头隐忍着说道。

太后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笑中是一丝胜利者的得意和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