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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门口那?个男的了吗?”何筝指着远处一个刚从门口走进来的老男人,他约摸五十来岁,个头不高?,相貌温润,黑发里夹着一层淡灰,他从学生区一路走进教职员工区,遇到有人问好便谦和地点头笑笑。

“他叫沈哲,是哲学系的老师,后面那?个是他的学生。”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她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追随着他,人却始终不上前,谨慎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也是他的情人。”

“你猜猜大家怎么看待他们?”何筝问他。

周围大部分人浑然不知?地做着自己的事?,但角落里有几?个人与?他们一样?盯着沈哲和那?个年轻女生窃窃私语,神色中?尽是刺探和轻视。

沈哲原本是城大首屈一指的教授,因为与?学生林非宁相恋而遭人举报,沈哲受到处分,被学校开除,京城待不下去了,他只?好辗转来到南大做个外聘教师,级别?和待遇降了几?等,林非宁也因此?失去保研资格,只?好追随他考到南大,二人为了避嫌在学校几?乎不交流,宛若陌生人,饶是如此?仍然抵不住悠悠众口,经受着学生们的非议。

沈哲在城大教书时也是一介书生,风华正茂,受人敬仰,一朝落马,万人唾弃,他黑发落白,从家境优渥没吃过什么苦的风流书生变作?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再没有当年的风采。

不管他们是否真爱,这注定是一段龃龉的感?情,如同过街老鼠般永远见不得光。

“不是我不愿意祝福你们,是你们注定得不到众人的祝福,我是她的好朋友,我只?为她着想!”何筝警告道,“你不应该和阿诺在一起,你这是在伤害她。”

谢西然沉静地看着她:“你说得对。”

她却无法?从他眼中?看到丝毫悔悟,她急道:“我不支持你们在一起!阿诺真的爱你吗,你又?真的爱她吗?谁能确定你们之间是爱情还是亲情?”

“我确实爱她。”

“或许你真的爱她,可是她呢?她分得清依恋和爱恋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清醒过来,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她失去的是什么?她还能把你当成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叔叔吗?她还能自在地和你相处吗?”何筝试图按下自己剧烈波动的情绪,“谢叔叔,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理智……不,你不是不理智,你是自私,你肯定清楚一旦你们走上这条路就永远不可以回头,否则阿诺就失去了她最亲爱的人!”

“你这是绑架,你这是赤|裸|裸的情感?绑架,你在伤害她!”

再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他的野心、他的龌龊、他的不堪,谢西然与?何筝一样?唾弃自己,可没办法?,他逃不出情|欲的沼泽,只?能拉着傅语诺与?他共同沉沦。

原来最极致的爱也可以杀人。

江坤已在谢西然家里赖了一个多星期,傅语诺突如其来的离家出走打乱他的原本计划,他只?好留在谢家静观变化,伺机而动。

那?晚他亲眼看见傅语诺拂袖而去,随后见证谢西然的失魂落魄,真相薄得像一张纸,他确定他已经捅破薄纸背后的秘密。

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前脚爱上他姐,后脚爱上他外甥女,谢西然这一辈子都栽在了江家母女身上,自然也就一头栽进了他江家的钱窟窿里,聪明如他自然得好好利用。

江坤前几?日曾找谢西然谈过给江如迁墓的事?,提议自然被驳回,谢西然态度恶劣,害他几?天不敢再烦他。

消停了几?天,江坤忍不住又?打起其他小算盘,谢西然既不给他钱迁墓,又?不给他钱投资合力时代,那?他就得想点法?子从别?的地方讨一点好来,总之这一趟绝不能白来。

如此?算计着,江坤找到谢西然向他狮子大开口,要安普的股份。

“你要安普的股份做什么。”谢西然皱着眉头,不说答应。

江坤搓着手不要脸地喊了他一声外甥女婿,震得谢西然放下手里的文件,不认识似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叫我什么?”

谢西然的目光如有实质,从他身上扫过,叫他心脏一抖,后脊连着大腿一路发软下来,江坤故作?镇定,又?嬉皮笑脸地说:“你和阿诺的事?,我早知?道了,她早就跟我说了!”

“是么,她告诉你的?”谢西然似笑非笑的,看不出情绪,熟悉他的人应该知?道这是动怒的前兆,偏偏江坤好死不死就喜欢往枪口上撞。

“当然!你放心,我这个做舅舅的开明得很,小一轮算什么,新?闻里那?些小好几?轮的多了去了,我不介意,哈哈,一点不介意!俗话说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俩这是两样?都占全了!她就该是你的人,我绝没有第二句话!”江坤嬉皮笑脸的,觉得自己说得挺漂亮,“谁也不是做慈善的,你养她这么久她早就该是你的人了!”

话音刚落一叠厚实的文件夹迎面砸来,他捂着脸大叫一声摔倒在地,猩血从鼻腔涌出。

谢西然不是热爱动武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一是因为性格,二是不愿意吓到傅语诺,但眼前这个人实在太?荒诞无耻,他把自己的外甥女当成货物来卖,她的朋友尚且知?道维护她,他却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告诉他她活该嫁给一个老男人,她命该嫁给一个养育她的老男人。

孤苦伶仃不是她的错,被他爱上也不是她的错,这个人却视她如草芥,称斤掂两地轻飘飘地将她卖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他可以他接受无止尽的需索,可以容忍他贪婪丑恶的嘴脸,却决不允许他侮辱她,一点股份算什么,大把钞票又?算什么,傅语诺是他的命,是他的命!

他早已忍他太?久,他早已忍他太?久,如果?不是为了傅语诺,他早就与?他决裂!

谢西然的拳头急雨般沉重而密集地砸落在江坤脸上、身上,江坤弓成一尾虚弱颤抖的虾,痛苦地咳着血,又?被污血堵住口鼻,他喘着气连声求饶,却挡不住身上人的怒火。

江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只?是揣度着对方的心思按病下药,他想见傅语诺,他就给他见,他想收养傅语诺,他就撺掇母亲给他,他喜欢傅语诺,他就让傅语诺跟着他,他百般顺着他的心意,不就想换一点家底吗,哪里错了,他哪里错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江坤在混乱中?揪住谢西然的领子嗷一嗓子长啸着奋起反抗,大腿一抬猛地将他反压在地。

他双目猩红,胸口又?痛又?麻地燃烧着怒火,蓄满力气朝他的脸砸下一拳,不料被对方轻易躲过,谢西然攥住他的拳头冷冷一笑,那?模样?别?提有多轻蔑有多不屑。

江坤大受刺激,怒吼着抡起另一拳对着他狠狠掼下去,谢西然这回没躲,脸上结结实实挨他一拳,鼻梁很快破了相,可江坤也没好到哪里去,腰腹被重击,他痛不欲生地捂住肚子,叫都叫不出来,直在地上打滚。

眼镜在厮打中?掉落,谢西然起身整理西装,镇定地捡起眼镜,轻轻一吹镜面,重新?戴上,又?收紧领结,收拾妥当。

躺在地上挣扎不已的江坤一把拽住谢西然的裤脚,他直觉自己小腹痛得不正常,可能内脏出血了,快送我去医院,快送我去医院!他又?怒又?痛苦地怒吼,却被一脚踢开。

草他妈的,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江坤在地毯打滚,有钱人都是变态,都是变态!他在怒吼中?痛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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