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反省与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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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战栗的笑意，声音也因为忍耐而显得压抑：“早跟你说过了，黑/手/党的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可是非常残酷，弱肉强食的世界。”

“可是，里切才和我差不多大——”

“那又如何？”人家在这个年龄就已经是彭格列的正统继承人了，“你难道没上过历史课吗？世界/大战中有多少婴儿死于战火，非洲地区有多少幼儿死于饥饿，又有多少孩童为了一个面包遭受毒打，不是所有人都能幸福平安地长大，遭受一些不愿回顾的黑暗经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泽田纲吉的脸色一点点地泛白。

这些事，他是知道的，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当一切不幸离他们很远，他们对不幸的概念永远只会停留在“隔着屏幕的传说”上，可当这一切出现在身边，降在相熟之人身上的时候，便好似一瞬被恐怖逼近，被惊惧痛苦的浪潮淹没，几乎要被溺毙。

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不努力，当那么多人在挣扎着活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他能无所事事地坐在温暖的房子里，抱怨生活不够精彩，抱怨作业太多，抱怨努力太麻烦，抱怨自己的运气太差，总觉得只有自己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他明明已经因为Reborn的到来，得到了很多以前不敢奢望的东西，进步，成长，善意，朋友，变得强大……

可他一直不曾背负与之将对应的责任。

他讨厌黑/手/党，害怕麻烦，不想继承彭格列十代目那个位子，当迪诺将彭格列指环送到他的手中，他的第一想法是推脱。

他只想着：里切那么强大，那么优秀，他明明比自己更适合。

如果没有里切呢？

他大概……还是会排斥的吧。

「为什么要遇到这种麻烦事呢？指环什么的，交给那些人就好了，自己并不想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也不想卷入这样的麻烦，他们想要就给他们。」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厌恶这些危险和麻烦，只满足于现有的生活，不想被变数破坏……黑/手/党争斗什么的，要是没有就好了——这么想的他，果然十分差劲吧。

他从双手中抬起头，凌乱不堪的目光一寸寸地变得坚定。

“虽然无法违背心意地说‘我愿意成为十代目’，但是——”他咬牙，“如果这是无法逃脱的道路，我不会再逃避下去，可若是黑/手/党真是这么残酷，给人带来哀伤的东西，我一定会……亲手毁了它！”

“如果里切没有离开，听到你这番言论大概会很高兴吧。”哪里会高兴，想要毁灭人家努力奋斗的领域，不怕被乱棍打死才是真的。

不过……Reborn勾起唇角。天真是天真了点，可不说别的，只论这一句的决心，这倒是一句非常棒的宣言。

“不管怎样，”泽田纲吉握紧拳，“斯库瓦罗也好，巴利安也好，我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朋友，也不会……再让里切遭遇那些无法忍受的事。”

Reborn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哦？你的意思是……你想保护他？”

泽田纲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他是我的堂侄子啊，”这么说着，他澄澈的眼中满是认真与郑重，“长辈保护晚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走出医院的理查德骤然被一股恶寒侵袭。

他回过头，盯着身后的医院，眉宇紧蹙。

这种不妙的感觉……Reborn那家伙到底和纲吉说了什么？

不远处的密林，一个身姿颀长的金发青年站在榕树的下方，阖着双眼，仿佛在聆听林间的清风。

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安静地在他的前额跳跃，却并无灼烧的热度，仿佛只是时间的残影，在世间留下最瑰丽的光晕。

倏然，金发青年唇角微扬。

“一世，你在笑什么？”

“十世那孩子总是出人意料，”金发青年睁开眼，金橙色的流焰在瞳中闪动，仿佛穿过重重阻隔，跨越数千米的距离，直直地锁定医院门口的那人，“对吗，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