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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这事并不是巧合。”厉盖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皇帝笑了笑,接着道:“的确,自从知道三弟将他的钱庄印鉴给了廖世后,我就在第一时间命人制作了仿品,并与钱庄做好了联系,对于廖世的行踪,我应该是心里有数而不是什么巧合碰到。”
不过他在说完这话后,旋即又有些无奈的转言道:“可是没想到廖世一直都没有动用过钱庄里的银子,那么我想知道他的所在,也是找不到法眼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这是巧合。”厉盖沉吟着说道:“廖医师不动用钱庄里的银子,恐怕是他提前猜出了些什么,可现在他又动用了印鉴,我看他也是存着份故意。他没有依据知道你仿造印鉴的事,因为你也只是以印鉴为引,并未凭它在钱庄留下什么痕迹,那么以那印鉴的作用来推断,他此举恐怕是想确定老三的所在。”
皇帝随口问道:“那你觉得他忽然找三弟是为了什么?”
“老三跟廖世之间还有没解开的梁子啊!”厉盖先是感叹了一句,在思忖了片刻后,他才接着说道:“廖世这人极怕麻烦,为此不惜跑到深山里当野人。不过这也间接证实了他重诺的本质,太重信诺才会表现得疏离他人,因为他身负的盛名太容易给他招来责任了……若说廖世失踪几年,身上还背着什么信诺,也就只有那孩子的一件事了。”
“你猜得没错。”皇帝脸上掠过一抹极淡的微笑,“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提起过。早些年,严卿在老家过完年节回京时。曾跟我说,那孩子改了自己的药方,不过很快就被三弟发现并制止了。五年的治疗时间,若说其中不出差漏,着实不易,想必廖世在与三弟最后的一次会面时,一定会叮嘱些什么的。尽管如此,严卿对此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其孙儿严行之去寻廖世,代为传信唤归。”
“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严行之虽然有信回来,表述了已经寻到廖世,可廖世却一直没有回来,行踪愈发飘忽。”皇帝话语一顿,注视了厉盖数息后才又问道:“对于此事,你的看法如何?”
厉盖神情谨慎。思考了片刻后才答道:“廖医师这么做,必然有他的计划和安排,虽然我们不能完全清楚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只要确定他会信守承诺这一条就够了。”
皇帝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轻轻叹了口气:“莫不是那孩子的身子还没大好么?”
厉盖微微一笑,缓言道:“可能是存在一些问题。不过应该碍不了什么事了,不然廖世也不会明知道她到你跟前了,还能大摇大摆的追过来。”
皇帝闻言忽然失笑道:“你这话说得……难道我就那么像置好陷阱,等着小兽上钩的猎人么?”
“听你刚才那话里的意思,似乎就是如此了。”厉盖含笑侃了一句,随后敛容说道:“虽然廖医师的行径飘忽,致使你最终还是得用强,不过我有些担心,凭他那性子。即便你强留他。他就能出手么?”
“你的这个顾虑,刚才婉婷也说过了,不过这些问题早已在我的部署之内,并且在廖世回来之前。已经收获了让我比较满意的结果。”皇帝的脸上闪现着自信的神采,“人活于世之初始,没有谁规定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廖世既然会医术,并且天赋技术具佳,那么他的人生路就应该是天意注定的。现在约束他的,不过是他自己立下的一道誓言,若这誓言破灭了,那么他的生存使命就应该继续前进。”
皇帝的眼中神情一定:“他既然插手过帝王家事,原本是没那么多选择的,这几年清闲日子,算是朕给他最大的宽限。”
这话说得有点霸道,但他可以如此说,并且应该是早就可以如此说。
因为他是皇帝。
厉盖注意到他说话口吻上的变化,目色一动,但没有接话。
皇帝坐回书桌后,伸手拈起笔架子上一只看来很久都没用过的狼毫,漫无目的地玩弄了一会儿后,他看向厉盖,问道:“你应该不难猜出,朕会用什么法子破了廖世的誓言吧?”
他说这话的意义,倒更像是在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忽然就不答不说了?
厉盖这才开口,但他的语气中已多了份迟疑:“应该是……陛下遣向大风岭的那批夜骑成员带回的几个被廖医师救过的人。”
对此答复的准确性,皇帝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并还主动的解释了一句:“其实这应该算是朕为他准备的最后一步台阶,不管他愿不愿意,结果都是既定的。”
厉盖再次陷入了沉默。
从刚才皇帝表明了他对廖世的态度开始,厉盖与其对话的积极性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降低。而造成厉盖情绪上如此变化的原因,则是皇帝说话的语气中,那种迅速拔高的气势。
毋庸置疑的口吻,绝对裁夺的权力,会让很多商量的话在还没来得及酝酿它是不是有必要说时,就被摁熄在萌发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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