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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越被气笑了。
沐沉夕眨巴着眼睛瞧着他:“若是公主不行,那就给我一些封地。毕竟沐家此前被抄家,如今除了个宅子,什么也不剩了。”
裴君越直起身来,思忖了片刻道:“我记得父皇生前,你打了他不少秋风。封地似乎也讨去了。怎么,嫌不够,还想要?”
“你昨日还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给,不过是要些封地,怎么,舍不得?”
他捏了捏她的脸:“舍得。”说罢起身,哑巴婢女进来替他更衣。他低声嘱托了几句,便匆忙上朝去了。
沐沉夕舒了口气,她原先要封地只是想留个退路。待一切了了,将来消灭了金国,还能回自己封地去养老。可今日讨要,却是为了让裴君越放心。
她肯开口,便是有求于他。裴君越要的便是她的屈服。
但她若是忽然转变,以两人相熟的程度,他也不会信。不如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至少争取能自由活动。
果然,过了几日,沐沉夕感觉到那药的剂量少了许多。虽说功夫恢复不了,四肢还是酸软,但总算不是只能瘫在床上了。
但她若是想走路,还是得靠着婢女们的搀扶。沐沉夕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偏偏还要忍下这口气。
如今朝堂上是什么情况,她全然不知。裴君越当上皇帝一定会对付谢云诀,她不能从中激化两人的矛盾。
至少得让谢云诀做好准备,有了万全之策才行。
她现在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孕在身,如若不然,裴君越只怕早就对她行了不轨之事。这件事上,裴君越不知是不甚在意还是要掩人耳目,倒是将以前东宫的侍妾封了一些,隔三差五也会翻个牌子。
但是让沐沉夕无语的是,裴君越不仅要翻牌子,还要当着她的面翻。这也就罢了,他还做了她的牌子。
那白玉的牌子被内侍官跪着捧到沐沉夕面前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历来宫中宠幸妃嫔都是如此,不过你不同,待我给你安排好了身份,你便是皇后。”裴君越拿出了她的玉牌,细细摩挲着,“夕儿,我今日得去后宫一趟。晚些回来,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沐沉夕有些无语,说得好像平日里她等过他似的。她含混地应了一声,继续嗑着瓜子翻看着最新出的一卷宅斗本子。钟柏祁的书越来越好看了,打发时间倒是极好的。
她正看得起劲,忽然被抽走了书。裴君越面露愠色:“我去宠幸其他妃嫔,你便半点醋意也不生么?”
沐沉夕的眼睛瞥向了一旁:“你不是说要我以后母仪天下么,我大度,哪能吃陛下的醋?”
“你——”
“陛下可千万要雨露均沾,多多绵延子嗣。若是体力不支,可向钟将军讨些蛇酒。”
裴君越眯起了眼睛:“雨露均沾,好啊,不如今晚我翻你的牌子?”
沐沉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我这子嗣正绵延着呢,不方便。”
“我问过宫中的太医了,他们说你这已经四个多月了,不影响夫妻之事。”
沐沉夕终于变了脸色:“你还特意去问太医这种事?!”
裴君越索性坐到她身边,将她扯入了怀中:“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问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你想得那般禽兽。夕儿,我不会伤害你。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希望你多在意我一点。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至少试着接纳我。”
沐沉夕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他还说他没那么禽兽,明明连这样的事情都问了个清楚。她都不知道女子有身孕还能同房,一心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还算安全。至少不会发生什么不堪回首的事。
如今看来,裴君越在她这件事上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虽说...虽说有些难,但我尽力试一试吧。毕竟...毕竟我俩知根知底的。也就是少了些新鲜感。”
“新鲜感?”他低头瞧她。
沐沉夕趁机直起身来,一本正经道:“我与谢云诀成婚之后才发现,原来许多事情都与我们原本想象中的不同。所以有了许多的新鲜感,在一起时会对彼此有期待。想来男女之间相处,新鲜感极为重要。但...这新鲜感需要的是惊喜,不是惊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是说,要我展示与从前不同的一面?”
“孺子可教。”沐沉夕嘴角勾起一抹笑,总算是上钩了。
“那先从称呼上改变吧。你唤我夫君可好?”
沐沉夕露出了生无可恋的微笑:“请陛下赐我一死。”
裴君越冷哼道:“果然是你胡诌。”
沐沉夕心中哀叹,这太过熟悉也不好。她那些个路数,裴君越熟悉的很。还有不少是两人在太学时共创的法子。
“不是胡诌。是...是你太心急了。就好比谢云诀,我在雍关时候还经常骂他来着。后来成婚初期也有些别扭。但他后来时常牵着我的手饭后消食,每日散步,时间久了就像老夫老妻了。”
“你是希望整个宫中的宫人都被拔了舌头?”
“......”
裴君越真是凭着一己之力要孤独终老。
“我们之间还能不能有些信任?你不是说我试着接纳你,我提议你又一一否决。那你说要如何?”沐沉夕也恼了。
裴君越沉默着没有回答。沐沉夕眯起了眼睛:“莫不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
裴君越咳嗽了一声,避开了沐沉夕的目光。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裴君越从小跟在她身边,似乎并未对谁动过心。成年之后回长安,因为东宫太子的身份,身边的女人也是以为他的权势才成了他的姬妾。
论起男女之间相处应当如何,他能参照的也只有她了。但沐沉夕摸着自己的良心,自己少时比爷们儿还爷们儿。综合起来,裴君越在这件事上的经验约等于无。
这么说来,她完全可以忽悠忽悠他。
“我...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沐沉夕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确实如此。只是举案齐眉我是举不了了,可相敬如宾可以做到。我和谢云诀成婚以后,我俩之间寻常都要拉开丈余的距离。便是同坐在马车里,那也是一人一坐一边,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才叫相敬如宾。”
裴君越狐疑地瞧着她:“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沐沉夕以前觉得裴君越挺好忽悠的,如今看来他那全都是在装傻充愣,现在是半点都糊弄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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