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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近微鼻尖被冻出一点点红,她没说话,把目光从星空撤回:
“你要回家看春晚吗?”
单知非摇摇头,他以为自己说完这些张近微会说点什么,没想到,却是问他看不看春晚。
两人陷入沉默,张近微搓搓发僵的手指,星光遥远,身边只有寒冷的空气。
“那你回家吧,”张近微盯着地面说,她很忧伤,“除夕夜你应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单知非似乎表示认同,点点头:“刚才,我的脚崴了一下,帮你搬箱子时。”
什么?张近微征询地望向他,下意识往下看,再抬头:“你还能走路吗?”
“勉强吧,”单知非低头看手机,似乎拨了个号,她看见手机贴在他耳朵那里,眼睫毛像挂住了寒气?。
很不幸,单知非好像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把手机摁掉:“你能骑车送我吗?今晚出租车不好打,回头我让我爸再送你回来。”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张近微看着男生一米八几的个头,这里离他家不近。
“我不是不愿意帮忙,”张近微面露难色解释,“而是,我怕我带不动你。”
单知非没有强求:“好的,我到门口打车试试。”
他难得开口请自己帮忙,张近微心里纠结了下,忽然,想起自己在他面前说过的什么会骑三轮车车技很好之类……很快,她跑回屋里拿了装备,把羽绒服的帽子往头上一扣,系上围巾:
“我试试吧,骑到哪儿算哪儿,如果半路能遇到车也行,对吧?”
两人出来,张近微把门锁了,她手套单薄,是那种半指戴着可以写字的,单知非把自己的皮手套给?了她:
“你那不行,手会冻僵的。”
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蓬松绒毛,她是巴掌脸,像被什么簇拥。
单知非腿长,坐这种自行车后座非常不舒服,张近微则一脚撑地,人稳稳坐在了车座上,一只脚在踏板上,她抓紧车把:
“你坐好了吗?”
刚起步晃了两下,平衡不佳,张近微低呼,但很快控制住了。她把脸缩在围巾里,嘴巴湿漉漉的。
幸亏她两条腿修长有力,否则,真带不动他。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出清晰的轮廓。
街上人不多,车也不多,大家此刻多半在团圆,只有一些警务人员还在坚持为城市平安保驾。
前?面绿灯剩十几秒,张近微想冲刺,她奋力蹬圈,大喘着气?,眼见时间不够了,紧急刹车,这一下用力过猛,车把莫名一扭,她带着单知非倒向了绿化带。
张近微磕到了脑袋。
她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单知非则窝了下腿,他跳下车,手臂穿过她后脖颈,托起来:
“张近微?张近微?”
太丢人了,单知非一定以为她摔晕,或者脑震荡,其实都没有,张近微不知怎么的就做了个很傻的决定,她紧闭起眼,装作真的晕了,过两分钟再睁眼。
没人晕了是眉头紧皱的。
单知非显然很急,连声呼唤她,在想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时,发现女生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她不自觉抓紧自己胳臂的手,都在用着某种力。
他低下头,把手机默默放回去。
然后,靠近她看到那翕动的睫毛,像一场小小的风暴。他低着头,甚至在这样的寒冷的夜色中听到了她窘迫的呼吸声,她的脸被无限放大,带着路灯投下的光晕。
没有任何预设,他把她围巾从嘴巴那里移开一点,吻了她。
很短暂,又很漫长,他整个嘴唇贴上去,然后迅速撤离。
张近微忽然张开眼睛,像木星那样看着他,显得眼睛更大。
柔软的,冰凉的,像梦境一样浮光掠影地滑过。张近微看到他时,她的初吻已经结束。
单知非耳朵边缘红了一圈,冻木了,但他知道张近微的嘴唇温暖而美好。
可是他从没想过会吻她,但发生了。
“刚才是手。”他压住急促的呼吸,镇定开口,把她扶稳坐起,“我以为你晕过去了,想掐你人中,你醒了。”
手?张近微有些晕眩地看着他,她半天没动,直到回过神来,蹭地站起。
“你还好吗?”单知非脸下像流动着滚烫的热流,被冷风直吹,两种感觉极具张力地碰撞着。
张近微被他弄糊涂了,她同样红着脸,“嗯嗯”的,下巴重新缩进围巾的包拢之中。
她两腿发软,浑身都在冒浓郁的热气,因为骑车用力,出很多汗,尤其是后背。
“车子扔路边吧,太冷了,我带你喝点热的东西。”单知非把自行车放到路边指定位置,锁都没锁,他引着张近微都过了红绿灯到达对面了,她才想起来:
“车子没锁。”
“没关系,应该没人偷。”
张近微便用那种你怎么一点不在意的眼神看了看他,单知非明白她意思,回去锁了车。
附近有家肯德基,还在营业,进去之后发现竟有些小情侣模样的人坐在里面喁喁私语。张近微进来有点后悔,怕见到熟人,转身想走,男生忽然拉住了她手腕:
“外面冷,如果不能继续运动,你一会儿就会觉得凉,我给?我爸再打电话试试,我们在这等他。”
两人在角落里坐了,单知非先去点两杯热饮,回来后,问她那把雨伞是否修好,张近微一下想起那个雨天,回忆却很明媚。
她咬着吸管,把头转向窗外,外面有些店铺是黑的,城市里大部分人应该在正常过年,而单知非在她身边,就在对面,一抬眼就能看见。
张近微觉得心里温柔又酸涩地要命,这算什么呀,前?功尽弃了,天知道她偷偷哭过,可他怎么又来找自己了?
“那个播放器还好用吗?”
“好用。”
“你觉得听力有进步吗?”
“有点儿吧。”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单知非慢慢搅动着吸管,他一口没喝,觉得刚才的尴尬和甜蜜,已经统统结束了。张近微掌心还都是汗,她在努力维持着虚假的平静,事实上,无论热饮有多暖,她嘴唇上还是停留着一股凉,软软的凉,被冷空气?打透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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