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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张近微参加过?同?事的婚礼。整一司仪,油头粉面的男人,说着煽情的台词,新郎也特别容易在那尬词,张近微发现自己特别受不了那种乍一听很文艺的话,怪怪的。

要么,就是很闹腾,新郎跟一群伴郎在上头跳舞,搞才艺比拼,张近微其实也会跟着笑,觉得?婚礼有种解构主义的气质。

上大学那会儿,有一年,正值《了不起的盖茨比》上映,李让信誓旦旦说,以后自己结婚,婚礼现场就放打雷姐的那首主题曲。虽然,听起来葬礼氛围感比较强。

本来,单知非要亲自陪她挑对戒的。临时要到杭州出差,跟着大BOSS。假请都请不掉,单知非因此对她非常愧疚。道歉时,他好像第一次发现张近微其实长的特别灵巧,只不过?,第一眼比较容易被她太漂亮的五官分走注意力。

“我找李让,一样的。”张近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但同?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泰然自若地反过来安慰他。

单知非目光扫了她一下,说:“一样的?”

张近微头一次对他感?到无奈,晃了晃他手臂:“不是吧?李让的醋你也要吃?”

说不上来。

单知非觉得?张近微会在情绪上表现的更浓烈些,她没有,他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她心里其实很?难受可不表现出来。

现在,张近微对他仿佛有了读心术,说:“你又在揣测我想什么,累不累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选轮胎的。”

单知非满腹狐疑地笑:“什么轮胎?”

“李让的戒指花纹看起来,像轮胎。”

“她知道你这?么说吗?”

“知道,当面吐槽的。”张近微跟他在一起,特别容易打开话匣子,真不知道,当年跟他讲一句话,怎么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她没去送单知非,约好李让,财大气粗地去选对戒。

黑色男款,白色女款,李让欣赏着张近微的纤纤玉指,非常仗义地把男款套自己手上,然后,拘谨地出现在和上司的视频中。

视频时间很短,单知非肯定了张近微的审美,调侃了一句:“近微妹妹拿主意就好。”

“这?是什么甜美爱情?”李让在视频结束后,觉得?自己可以写?一篇800字随笔感?想。

而且她发现,张近微那样一个花钱有负担的人,花起单知非的钱来,毫不客气。

说也奇怪,根深蒂固的一些习惯,那么轻易地就变了。

“喂,你就真的不担心什么吗?”李让酒量绝佳,这?回,选了桂花酒,适合聊天时轻啜,张近微也算有点酒量,她明白好友话里深意,说到底,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她占了太多的便宜。

世界之大,人潮凶猛,可再没有一个人会比单知非更爱她了。

“不担心,因为除了我,他看不上任何人。”张近微请她吃那种很?贵的料理,说这话时,平平淡淡的。

李让咋舌:“这?么自信?”

她敛着双眸:“不是自信,是事实吧,我高中时,成绩不好又穷酸……”

“等等,”李让瞥过去一眼,“啥意思?单总那会儿就看上你心灵美啊?”

高中时期,日子确实过?得?很?贫瘠,物质匮乏,精神压抑。唯一能抚慰她内心的,似乎只剩他给的那些学习资料。

神游到这,张近微忽然就特别懊恼自己竟狠心把那些东西真的卖掉。

以及还回去的播放器。

因此,晚上视频时,张近微上来就问:“那个播放器呢?”

单知非心知肚明。

他晚上在一家日式庭院里吃的饭,很?雅致,气氛足够好。推杯换盏时,光线柔和地落在各自的面孔上,有那么一瞬,他想起张近微在路灯下的模样。

“哪个?”他故意装傻。

张近微说:“我寄你大学里的那个,就是,你以前给我的那个。”

“不记得了。”单知非唇畔的笑意似有若无。

他仿佛觉得?这?样逗她很有趣,听她又问一遍,只是轻声反问:“是吗?”

其实,也就是跟她玩笑了片刻,看张近微有点惆怅的脸,单知非就笑:

“还在的,真听不出来我开玩笑?”

他对她,总是这么温柔。

或者说,单知非把他能给出的温柔,都给了张近微。

张近微那边一时不说话了,她沉默着,然后慢慢告诉他:“它陪我很?久,我还回去的时候,心里难过地很,知道要跟你彻底断绝最后一点念想。那时候,我是真的打算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播放器寄走后,我才开始谈我大学里的第一场恋爱。”

这?样的夜里,她已经没什么不能跟单知非说的了。

十?年分离,其实两人是有很?多很?多东西还都没说完的。单知非眼睛里有点什么情绪,但在视频里,反倒看不清楚。

他说:“我收到那个播放器后,和你一样,在那之前,我在努力想着我们是不是可以产生些什么关联,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断了我最后一点希望。”

气氛变得?莫名伤感,尽管他已经是自己的了,但张近微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心痛,幽深的,迷惘的,她一时间搞不清楚为什么人和人就那样走散了。

“那你不要生气,我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张近微心持续疼着,为他这?两句话。

那头,男人却淡然笑着带过去了:“难得,听张近微跟我说句对不起。”

“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十?年啊?”她不太好意思地岔开话,“你说,到底为什么啊?”

是啊,到底为什么?小学时厕所的墙壁上经常有人写着什么“我不跟XXX玩了”也不知道那些小朋友是否就真的绝交,不再?往来。而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来说,有些误会一旦开始,那些隐秘的自尊心驱使下,可能真的就是再无往来。

“我不知道,我也想过,是否时间倒流我能做的更好,可还是没把握,因为十几岁时的状态,就是那样的。”单知非解答不了她的疑惑,“怎么办?我只能往后弥补张近微同学受到的伤害了。”

听到这儿,张近微心里只觉得?柔情泛滥,裹着蜜的那种柔情,她轻轻说:“我在一中时,也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愣了下,叹气说:“谢天谢地,我以为你那时讨厌我。”

单知非告诉她播放器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她去翻,果然找到,里头的东西原封不动。

张近微心情极好地重新跟他聊天。

把对戒拿给他看,说起晚上自己做了点饭,味道不行,跟他手艺一比,自己的可以直接倒进黄浦江。

现在的张近微,无论和单知非说什么都没有心理负担。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灯光如碎金般弥散在江面,风是冷峭的。张近微恋恋不舍地跟他结束通话,屋里很?空旷,她躺在床上戴好耳机,想了想,又果断放下。以前,频频戴耳机听歌,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毕业后的几年,张近微偶尔会做梦,梦到高考,不是忘记拿准考证,就是卷子没做完。惊醒时,都会连连庆幸这只是个梦。

“我最喜欢听《甜蜜蜜》了。”张近微忍不住又拿起手机,屏幕亮起。

没反应。

单知非是个沐浴很讲究的人,他有洁癖,因此洗澡的时间远比普通男人长。等回复近微时,她立刻回他你是小狗。

怎么还骂人呢?

单知非沉沉笑了声,好整以暇地往床上一躺。

屋里熄了灯,他再?次拨通她的电话。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想我想的无法成眠,是不是?”单知非浅浅地笑,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不要戴耳机听歌。”

“知道,”张近微小声嘟囔着,“没听,就是戴耳朵里假装听了下。”

单知非心情忽然就很?不好,为她的耳朵。

他觉得?嗓子里像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刮过去,静默片刻,才开口:“年假要不然我带你去趟麻省?”

张近微当然说好。

“我都没出过国呢,光顾攒钱了,谢谢单总带我开眼。”她喜滋滋的,特别容易满足的语气,“可是我外语带口音啊,你还嘲笑过?我。”

“我不带就够了,”单知非终于莞尔,“小心眼,什么都记得?。我怎么不记得我嘲笑过?你?”

两人又说了半小时,实在太晚,张近微眼皮到最后撑不住,挂了电话,一夜睡得极其踏实。单知非飞回来的那天,张近微开车去机场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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