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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不该让步。克莉斯焦躁地来回踱步,皮靴践踏积水,裤管早已湿透,紧贴小腿,她浑然不觉。密集的雨声落在她耳里,仿佛无数小爪不停抓挠,令她烦躁不安。我连车上的石块都没看清楚,希望只是装饰用的雕刻。两次遇到怪事都在地下,那些玩意儿或许不能见光,可能需要地下某种的秘法磁场才能运行。克莉斯搓着手指,想尽办法自我安慰。屋檐太窄,雨水淋湿她的肩膀,冰凉的水滴打中手背,让她心烦意乱。行行好吧,这该死的雨,还有那些渎神的石板。
“苏伊斯在上,你再继续转下去,你不头昏,我可要替你晕倒了。”梅伊抱着她的剑,靠在粗糙的石墙上。雨水沿着地窖屋檐,垂落数道雨帘,飞溅的水珠沾湿她的亚麻色短发。她的背后就是克莉斯为诺拉与鲁鲁尔一行腾出的地窖。不该这么做,收容被迫害的柏莱人义不容辞,但她们拼凑的遗迹石雕……悬浮的裂口,腥气与腐尸的臭味,席卷密室的旋风,这些鬼怪故事里才可能出现的怪异情形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以为一切已经过去只是我愚蠢的奢望而已。怪事不仅没有就此沉寂,反而愈来愈多,过不了多久,红月亮就得升起来,我得尽快找到弥兰达。她身无分文,又戴着项圈,帝国境内根本难以容身。克莉斯叹息,望向灰暗的雨幕。
“叹息可是会让幸福溜走的唷。”梅伊斜睨克莉斯,“你到底在焦虑些什么。不过几个猪人而已,就算学士被挟持,这里这么多狮卫,还奈何不了她?说真的,你如今这副模样,可真难想象是在怒河独领风骚,杀死‘角鸮’雷克斯的人。”
克莉斯瞥了她一眼。“战斗绝非比武,想要独领风骚的家伙,都下去喝冥河水了。”
“但你与雷克斯正面交锋并且让他脑袋搬家。他以骑射功夫闻名,双手剑使得也不赖,毕竟是杀死过巴隆大人的长兄,‘灰熊’凯恩的家伙。那时候,你率队偷袭敌后,面对百倍于己的敌人尚且不怕,两个猪人,几块石头,就让你忧虑成这个样子?食腐的乌鸦当得久了,连自己原本的模样也忘记了?”
原本的模样?你这只看门的白猫,又知道我什么?克莉斯淡然转向前方。“传闻大多不实。”
梅伊还想搭话,克莉斯的冷淡教她打消念头。哼,说什么“勇冠三军”,待你知道我是谁,又会怎样看我?克莉斯将梅伊晾在一边,注视接天雨幕。豪雨夺走天空原本的原色,苍白的闪电滚过雷云,雷声犹如战鼓,隆隆地碾过庄园葱郁的树影。一人踏水而来,克莉斯一眼便望见她肩头角弓瘦长的轮廓。“不是说好在暖室里休息吗?”克莉斯走进雨里迎接伊莎贝拉,她接过她的雨伞。如此雨势,伞根本毫无作用。这处地窖位于庄园边缘,前来得穿越大片林地,走到这会儿,伊莎贝拉半个人早已尽湿,克莉斯搂住她的肩膀,让雨伞可以尽量遮住她。
“正当下午最有精神的时候,休息什么呀。”伊莎贝拉顺从地靠在克莉斯身边,朝屋檐下的梅伊点头微笑。梅伊站直身体,权当问候。伊莎贝拉毫不介意,依然问候巡逻归来的狮卫。“卡雷爵士,莱纳德爵士。”身着全套硬皮甲的狮卫浑身淌水,向他们的临时长官简要回报:“尚无任何异状。”说完分列地窖大门两旁。红头发的卡雷摘下半头盔,哗地倒出一抔雨水。“如您所愿,白白绕了三圈。老实说,您觉得这巴掌大的石头房子外面能有什么稀奇的?要我说,最多不过打开地窖门,发现两头猪人化身尸鬼,正大嚼学士的心肝罢。”他自以为好笑,嘿嘿乐起来。梅伊不置可否,伊莎贝拉则像石头一样沉默。
她在害怕。伊莎贝拉被克莉斯搂住的肩膀微微颤抖。如果苍穹,地下金字塔,还有那些黑乎乎的预言果真与她有关,她也许会有些感觉,虽然模糊,却不可抗拒地一再升起,就像我的一样。
克莉斯握了握伊莎贝拉肩头,收起伞,瞥了她一眼。伊莎贝拉抿紧嘴唇,微笑杳然无踪。“请您别再开尸鬼的玩笑了。我曾目睹它生撕活人,险些在它爪下丧命。”
“噢,真是抱歉,柔弱的小姐。不知您是否记得,红死谷遇险之际,我也在场。就连绯娜殿下,也从未提出要咱闭口不谈的要求哩。”
“我是我,她是她。”伊莎贝拉抚摸潮湿的臂膀,低声嘟哝。卡雷轻蔑一笑,注意到克莉斯锐利的视线,转而与她对视。
“面对未知生物,保持谨慎的态度是必要的。”
卡雷大翻白眼,纤薄的嘴唇噘起,不知又要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梅伊连忙帮腔。“谨慎些没坏处。遇害者尸骨未寒,刺客来路尚未查清,又是红月亮又是巫术的,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怪事。”
卡雷撇嘴,将头盔夹在臂弯里,靠向粗石墙壁。“你是头儿,听你的。”沉闷的撞击声在他背后响起,石墙猛震,犹如被攻城锤砸中。卡雷受惊,慌乱中头盔落地,摔进水坑里。墙壁的震动停下来的时候,他那顶镶钉的半铁盔仍在滴溜溜转动。
“跟在我后面,不要轻举妄动。”克莉斯抛下伞,拔剑在手,贴住地窖木门,侧耳倾听。狂野的雨声盖过地窖内余震的回音,没有怪物的嘶吼,蜘蛛爬行的窸窣动静,就连一声咳嗽也听闻不到。克莉斯抚摸木门,她多希望自己曾进入双子塔学习,如此一来,除了腐朽木料的霉味与雨水的湿痕,她还能分辨出秘法波动,从而辨别地下的情况。
进入地窖之时,克莉斯坚持要让地窖大门敞开,并派遣狮卫全程看守,结果遭到诺拉的坚决反对。“铁疙瘩们只会碍手碍脚!”诺拉挥舞她沉重的袖子,把身边的狮卫都赶走。“这可是不容有失的大事,关系到整个秘法界的新局面!”
秘法的新局面?鲁鲁尔面色凝重,少见地没有作声,弓着背一个劲儿摆弄那些乌黑的石板。花斑蹲在她身边,神色悲戚,不时偷抹眼泪,帮起忙来却不遗余力。秘法界的发展对柏莱人来说如同绯娜殿下的制香师,毫无意义。然而她们努力的模样分明在说,遗迹石板的复原与她们是休戚相关的大事。
也罢,就当是安抚这些惨遭屠戮的可怜人。地窖修建于十年前,构造克莉斯再清楚不过。既无暗门密道,也没可供翻越逃逸的窗户,唯一的出口在地面上,只要她们不是召唤出那些不该存于世上的玩意儿……
克莉斯闭上眼,闪电剧烈而苍白的光芒击碎黑暗中的短暂宁静,炸雷似乎就落在耳边。旋风卷起腥冷的雨水与榕树细小的黄叶,糊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睁开眼的时候,梅伊正向西方远眺,将山脊上的一缕黑烟指给伊莎贝拉。
“天火。有日子没见着了,幸好今天下雨。蝗灾那年我可是记忆犹新,城中消防队出动泰半,家中库房着火却没人来救。一家老小忙活半宿,最终只换来一地黑灰。这世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唷。”
恐怕不是万众期待的样子。克莉斯猛地推开地窖门,冲入地下。陡峭的石梯尽头一片狼藉。地窖中央石板散乱,为给她们腾出地方,挪到墙角的置物架倾倒两个。墙边放置蜡烛的铁架翻倒在地,蜡烛滚向墙角。摆放在地面上的油灯也被震倒,灯油倾倒,赤红的火舌舔舐油迹,扇形的火光被涌入的乱风卷动,疯狂乱扭。
诺拉学士不是盲了就是疯了。她的眼中没有火,火光照亮她半干的宽大袖子,她双膝着地,跪在潮湿冰凉的粗石地板上,护住身下石板,从克莉斯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锃亮的大脑门儿。鲁鲁尔立在她旁边,拄着她的狼牙棒,凝视石板,神情警惕。只有花斑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她猛踩火堆,草鞋下冒出青烟缕缕。
见鬼!“你们打算烧了房子吗!”克莉斯冲向油灯,抬起潮湿的皮靴,踩灭火苗。花斑气喘吁吁,站到鲁鲁尔旁边。鲁鲁尔匆匆瞥了克莉斯一眼,诺拉甚至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听到了吗!它的声音,美妙的,洞穿无知黑幕的声音!它是多么渴望重现于世,你瞧,我们甚至不需要黏合剂!”
诺拉颤抖的双手捧起面前的石板,破碎的石料拼合在一起,其上刻有半只大猫,它的后半身消失不见,腰部被一道竖瞳形状的椭圆洞口截断。克莉斯望着那动物额头的凹陷,胃里一阵翻涌。
“我的猜想没错,虽然大胆,没有错,开拓秘法的疆域总是伴随着英勇的假设与大胆的试错。问题不在我们唤醒它的方式,而是遗迹的复原出了问题!只要能够将它恢复原状……”
诺拉伸长胳膊,手捧婴儿般小心翼翼,将漆黑的石板放入拼图缺漏处。没错,正是最不愿回忆起的那一部分。那背驮武士,越过漆黑的竖瞳,同时身居两地的三目异兽。克莉斯捂住额头,幻象控制她的视觉。她眼见椭圆的裂隙从拼接完成的石雕上方升起,腥冷的旋风席卷地窖,角弓被吸进裂隙,其上纹章光芒迸射,将地窖照耀有如白昼。
“不——”克莉斯头痛欲裂,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诺拉虽是被收养的弃儿,有时简直是西蒙大学士的亲生女儿。这会儿她偏偏听不见克莉斯的声音,只对鲁鲁尔一个人说话。“你瞧,就是这样,如此一来,我们只需将最后一块石板打碎,重新拼接,随后便是见证新纪元的时刻。”
诺拉站起身,抓起盾牌大小,裂隙中塞满浆糊的石板,递给鲁鲁尔。克莉斯撩起苍穹,顺手将它击飞。诺拉愣在当场,石板脱手而出,飞向地窖墙壁,撞在木质货架上,沿着老旧的裂痕,重新碎裂成无数细小石块。
“你知道你在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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