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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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唐三顿了顿，强作淡然的问道。

时年微微一笑，“我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对手在我的残梦中发疯，直到死亡。马上我就将看到一个被誉为天才的青年变成这样，我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兴奋。”

九幽轻笑，“是因为，我的存在，因为你而出现。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

唐三默不作声。

时年看唐三面色沉静一言不发，冷笑一声，“等着看吧。你将在极度的痛苦中消亡。而这些痛苦，将是你自己给予自己的。”

九幽也不在意，“等你拿回属于你的记忆，你就明白了。真烦。你们这些坑儿的人。”

唐三皱了皱眉，没太懂九幽的意思，可他刚欲开口询问，便发现周围的一切开始出现变化。

他突然吃惊的发现，原本在自己控制下盘旋在身边的蓝银草似乎消失了。虽然在感觉中它们还存在，可视线之内却已经没有了它们的踪影。

周围的景色一变，已经不是先前的小树林，那是一座悬崖。一座令唐三无比熟悉的悬崖。

鬼见愁。

唐三心颤一瞬，面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这个地方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太深。

前方数米外，就是那云雾袅袅的深渊，而在后方，十余道白色身影正在变得清晰。

低下头，唐三清晰的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装已经换了，那斗大的唐字已经告诉了他许多。

唐三呆呆地注视着前方，那渐渐清晰的十余道身影将他所有可以退避的路线全部封死。一张张熟悉而愤怒的面庞逐渐出现在他面前。

“唐三，你竟然偷盗本门玄天宝录，罪恶滔天。”

“唐三，望唐门将你养大，受你技艺，你竟然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

一个个声音不断在唐三脑海中放大，那一张张面孔也不断的扩散。很快，那十余唐门长老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将他团团包围。

可唐三只是呆滞地看着周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

“唐三，你罪大恶极，将承受本门最高刑罚。”

四肢无法动弹，被四名长老同时扣住，其中一名长老已经抬起了手，内家罡气从掌心溢出。一掌就拍在了他地手臂上。唐三惨叫一声，整条左臂刹那间寸寸断裂。十倍放大的痛苦瞬间蔓延到大脑之中。他整个人都剧烈地痉挛起来。

紧接着是左臂，双腿。在长老们的内家罡气面前，唐三身上的骨骼不断破碎着，直到身上再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可是，他却偏偏没有死，不论身体周围传来的痛苦再强烈。他的精神却依旧是亢奋地，亢奋的精神就意味着他要全面承受着那痛苦带来的每一分感觉。

长老们的面庞渐渐淡化，他们将全身骨骼寸寸断裂的唐三留在了鬼见愁的悬崖上，并告诉他，要让他在这里哀嚎七天七夜，死于鹰隼之口。

唐三的双眼此时已经变得朦胧了。剧烈的痛苦不断席卷而上，令他整个人地身体在无意识抽搐着。

可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来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站在他面前俯视他。唐三勉力睁开眼，便见到那熟悉到令他心颤的面容，那双眸中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罗……前辈。”

但他面前的罗初玄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瞥他一眼，似乎觉得没什么兴趣，不欲多管闲事，准备拂袖而去。

宽大的袖袍从唐三眼前略过，他拼尽全力身上去抓住，可锥心之痛从手掌处传入大脑，他未能抑制住喉中惨烈的哀鸣。

诛仙剑冷淡而又轻蔑的声音，在唐三耳畔响起，“肮脏的虫豸。”

罗初玄将诛仙剑从唐三脏污的掌心拔出，随手拍了拍差点被唐三抓住的衣袍，摸出一张软帕，细细擦拭诛仙剑剑身，没有对唐三投向半分目光。

一身华美衣衫的君凌逸款款上前挽住罗初玄的胳膊，柔声道，“王爷，你看这，别让这人污了您的眼。近来西域又进贡了些好茶，不如来我这处坐坐？”

罗初玄收剑归鞘，可有可无地淡淡嗯了一声，神情虽然冷淡，却是携君凌逸一同离开。

至始至终，罗初玄也未有回头看唐三一眼。

唐三突然觉得一股深入灵魂的冰寒将他浑身冻伤，连骨缝都在透漏着风。所有的话语哽咽喉头，双眼发黑中大脑叫嚣嗡鸣。脸颊有刺痛划过，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流泪了。

九幽低声暗骂一句，“这是假的，傻子。罗初玄要是会这么对你，可就笑话了。他在等你回去，你快醒醒。唐三！”

唐三被九幽的声音一激，才回过神来。

虽然明知道一切是幻象，但当初罗初玄毫不犹豫不告而别，将他丢弃的恐惧一直存留心中，在唐三未有察觉的阴暗面肆意生长。而时年挖掘出的恐惧，令明知道是假象的唐三也依然恐惧到无以复加。

九幽叽叽喳喳，“没事吧？还好吗？清醒点现在他是你弟呢还在学校等你回家嗷嗷嗷快醒过来。”

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呼喊令唐三大脑清醒不少，身上的痛楚也降到了最低。

九幽还在叽里呱啦地喊，“说好示弱趁机而动你怎么还当真了。我把你感官影响降到最低了。真是的，你脑袋瓜子在想什么这都差点中招。”

“是我魇着了。”深吸一口气，唐三颤抖着将自己直起身来，“谢谢。”

九幽哼哼唧唧，“谢我就替我求……诶？！”

唐三感觉浑身都有点失去控制，勉力起身后，咬牙稳了稳才让自己没摔倒，“怎么了？”

九幽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喊到，“闭上眼！唐三快闭眼。”

唐三怔愣片刻，周围的环境刹那间开始改变，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犹豫了一下，方才九幽帮了他，他决定相信九幽的话，将双眼紧紧闭上。

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得嘈杂，嗡嗡中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在唐三还未听清时，周遭一切都消失了，他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九幽抓紧时间解释，“我封住了你的感官，你面前这幻境不是你的幻境，是罗初玄受到了影响，幻境呈现当年他最痛苦的记忆。他的境界比你高，这是他真实状态没有伪装，你的灵魂强度不够，如果贸然看到，听到或者接触到这些高阶存在，你会直接被涌入大脑的气息撑爆。相当于你看一眼就会Bang～地炸成天边一朵烟花。”

唐三下意识道，“幻境对罗初玄……”

九幽以为他担心罗初玄，多解释了一句，“他比你强得不知哪去，你会被幻境影响受伤，可在他看来这就是打盹时候做了个梦。”

唐三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幻境会呈现玄，罗，罗前辈的记忆？”

九幽诡异地沉默了近两呼吸的时间，才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灵魂强度比你高多了，你想了解发生了什么吗？”

唐三动了动唇，“想。”

……

不知道为什么，唐玄做梦了。

他梦见了已经被他封印在最底层的记忆，原以为忘记了，可若真当面临，却又觉得，当年那些，每一点细节，每一寸画面，都清晰到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