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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另外那位“洛基”相比,他是当时真正亲身与那位失意发福版的托尔见面的人,所以他更能理解到当时谈话的过程中一些难以传达的微妙细节。

比如托尔的吞吞吐吐,托尔望着他时那种感慨得快要哭出来、简直让他汗毛直竖的亲近表情,还有托尔提出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应战灭霸时的充满希望,就仿佛他期待着这场必定会赢得的战斗可以为他的弟弟正名——

还有,当他们言辞闪烁着提起从前那个“洛基”的时候,流转于这个妞儿与托尔之间的某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的、只有他们两人共享着的,属于他们的对于从前那个“洛基”的回忆、怀念与更深刻的情感。那几乎有一瞬间令他感觉有丝狼狈,仿佛同样是“洛基·奥丁森”,可是那个人永远凌驾于他之上,那个人永远会在他的哥哥与他的爱慕者心上留有一个最深、最温柔、最重要的位置,是尽管他做了多少事、甚至像对方一样拼上性命与灭霸战斗,也无法侵蚀、无法占据的位置。

那种微妙的感觉令他不适,也让他一瞬间变得尖刻起来。仿佛在那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面前的这个总是仰慕他、维护他、想要把世上一切最好的捧到他面前的妞儿,会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从前的那个“洛基”的余荫照拂,只是因为她爱那个“洛基”,所以她爱屋及乌地,会把同样好的东西捧到他的面前——

可是,这样的话,他算什么呢?他也是阿斯嘉德的洛基·奥丁森,难道他就不是那个她爱慕着的小王子了吗?他凭什么不能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呢?

洛基垂下视线,适度地在脸上露出一点惊讶而脆弱的神情来,低声答道:“……哇哦,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他本想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用模棱两可的言辞先安抚住她,不要像那个今晚趾高气扬地去夜宴上扮演阿斯嘉德摄政的“自己”那样,那么容易就习惯了做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而忽略了照顾——或者说,哄骗——她的感情,轻易丢掉自己手中的优势。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她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的语气说道:“是的。虽然我对未来仍感到迷茫,但是我觉得假如这样的话,我就去做目前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洛基觉得不能再勉强模糊焦点下去了。这个愚蠢的妞儿很明显是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而这个决定的作出,说不定还要拜另外那位“自己”所赐!——而她一旦作出什么决定,就死脑筋地很难改变;所以他立刻改换了一种策略,微微侧过身来,让出那张长沙发上的一点位置,含笑说道:“关于这个,也许我们应该认真谈一谈……现在,你为什么不过来呢?请坐到这边来吧,我不想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用硬梆梆的语气来跟你谈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某种类似于狐疑和不解的情绪,就好像在无声地发出着“谈和灭霸决一死战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移动到你旁边去才能谈好?”之类的疑问;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依言走到了沙发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那张长沙发大概能坐下两个发福版的托尔,但假如换成像洛基或约露汀这样身材标准——不,其实可以称之为优秀了——的人,大约就能坐下三个人;所以即使他们并肩坐下了,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有半个人那么宽——

洛基对这样的现状并不满意,但他也深知她的好感度就如同她驱使幻境的能力,都是需要慢慢煽动起来,才能达到最高点的。

他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另外的那一位,呃……他不同意你去?”

他的问题刚一出口,就注意到她的目光骤然一暗。

“是的。”她轻声回答道,在他的面前毫不保留地面露黯然之色。

洛基并不因为这种黯然是因着另一个“自己”而起,而产生许多阴暗的情绪。在他看来,这种对手自乱阵脚的机会固然难得,但他也需要谨慎应对,才能把自己能够获得的优势最大化。

他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里带上一丝轻微的同情和怜悯之意。

“……所以,你就来寻求我的支持吗?”

她好像显得有些意外,仿佛自己还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低下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我只是觉得需要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你才公平……但是现在想起来,或许真是如此吧。”

洛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哦呀。果然在这个妞儿的潜意识里,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更相信那位和她一起到这里来的“洛基·奥丁森”一丁点,不是吗?

没关系。他想。

因为那个“自己”已经浪费掉了自己唯一的一丁点优势。或许是因为那个时期的“自己”还没有经历过后来的这些磨折与艰难,所以也不会采取更柔软的身段、更迂回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可是他会。要论起不动声色地影响对方的本事,他觉得自己会比另外那个“自己”要好上许多。

他可以把另外那个“自己”占有的先机,一点一滴地蚕食掉。把那个“自己”所占据的微小优势,就在现在转移到自己的手里来。

只要他善用她的情感,操控她的情绪——

因为,他记得自己从前曾说过的,她就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傻瓜,不是吗?

这么想着,他却忽然微微一恍神。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曾经评价过的那个“感情用事的傻瓜”,也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他面前的这个妞儿,或许还会感情用事,但却不太会再成为一个傻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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