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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轶收了收心神,喉结动了动,觉得虽然扫兴不过也要问一下:“铭卓,我还能这样行动自如的多长时间?”
他四月份以来神思异常倦怠,明显能感觉到精力和气血不足,花折已经开始为他奉血一次,以折抵他消耗的心血。
花折手上稍微顿了一下,嘴角一翘声音轻快:“康轶,我们不想自己还有多长时间,我们就是这么高高兴兴按部就班的过。”
许康轶声音一沉:“花折!”
花折十指翻飞,一晃手已经拔下了十余根白发,看着明显显露在外的没有了,才心满意足的开始给他束发:“康轶,这副药已经用了半年,其实还算稳定,类似的方子我手中还有一副,维持这样至少五六个月没有问题。”
先前有些悲观,许康轶毕竟是年纪轻轻的习武之人,也许能过一个新年呢,不过疾病缓慢的消耗是阻挡不了的。
花折对许康轶还剩下的日子,一向是按天算的。他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许康轶二十多岁年轻的容颜,深觉苍天不公,他绝少抱怨,不过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唏嘘:
“寻常白丁,尚且至少能活五六十年,康轶,你一生未做过愧对天下苍生的事,就不信神佛如此吝啬要抢夺你的寿命,再给我点时间,也许柳暗花明也未可知。”
许康轶不想让花折包袱太重,他枕着花折的大腿伸了个懒腰:“世上一半以上的事非人力所能及也,你不要太过强求。”
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沾沾自喜的似有得意之色:“我打小聪明,基本过目不忘,一岁说话二岁看书三岁背书,五岁就能和皇兄讨论军国大事,七八岁便能开始处理简单公文,专心做事的时间比一般人长多了,这么算起来,我也不算是二十多岁就死了,实质上怎么也得多加个八/九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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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两个人悠然自得的来到锦州,凌安之已经将锦州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铁桶了。
凌安之已经提前接到军报,知道许康轶带着北大营援战要来前线,以为翼王一向做事利落,十天前便应该到了,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结果这一直拖到东北短暂的春天要过完了,才看到翼王殿下姗姗来迟的步伐。
他和许康轶早就混熟了,上次自京城带走花折的时候许康轶还对花折要打要杀,如今看起来二人不仅是破镜重圆,比在北疆时还默契亲近了不少。
嘴老实他就不是凌安之了,见也无外人在场,忍不住出言讽刺道:“锦州已经递了降书,称禀告国君之后,十天后全部将领和武官出城投降;末将以为翼王殿下和北大营全变成了三寸金莲,京城到锦州要靠一步步挪呢。”
许康轶当没听到,喝着热茶,声音平静的像飘在茶水中茶叶:“大帅,纳降的准备工作做的怎样了?向本王汇报一下吧。”
“…”凌安之懒得看他这副张狂欲盖弥彰的做派,一甩袖子走了。
锦州投降也是必然,金军在关内已经失败,被关门打狗之后抓获的俘虏便有数万人,早就大势已去,奏过了国君,出具了“年年纳贡,岁岁称臣”的降书,以重金换回俘虏也在预料之中。
十日后,天刚黎明一线的变亮,锦州城内金国余孽全身素白,一千余名大小将领在战败了的主帅朴真天带领下,卸甲后手无寸铁的走出锦州城,举白旗行跪拜大礼在城门下投降。
安西军早就做好了预案,为防止是诈降,神机营、火炮营、弓箭手俱有准备,见城门开启,五千安西骁骑营骑兵即刻冲到城门下,控制住城门,待纳降之礼结束,便准备立刻进城。
许康轶、凌安之、凌霄、裴星元、宇文庭、花折等一干皇子名将俱列在阵前,朴真天当众读了颇有诚意的降书,无非是国内一时不查,勿中小人离间的奸计;对给大楚造成的困扰和损失深表悔意,愿岁岁纳贡若干予以弥补;愿割高丽半岛的北部山丘给大楚;希望大楚履行归还俘虏的承诺云云。
紧接着进入归还大楚俘虏的阶段,只见锦州城门内数千名衣衫褴褛之人递上了名册,纷纷注明自己在军中是何番号。
宇文庭负责接收被归还的俘虏,生性谨慎,恐怕藏奸,和手下副官一一对应之后又分为三十人一组,先列在一旁等候,称等纳降结束后再吃饭整顿。
——实际上是先隔离一段时间,待完全排查后再归队军中。
见金国所有军官俱已经跪着不动,按照套路应该上演大楚主帅和众位将军将将降者扶起,之后喝碗酒把酒言欢表示不计前嫌的时候了,凌安之带领着魏骏等一百名亲兵卫队,信步走向朴真天等人下跪的场地。
凌霄和许康轶刚刚想要跟上,凌安之微微向他们二人一摆手:“金军狡猾,谨防他们有诈,你们远远防护,防止他们暗箭伤人,我自己一人足矣应对他们。”
朴真天跪拜在地,属于肉坦降楚,败军之将,头发蓬乱失魂落魄,说不出的凄惨悲凉,对凌安之叩头道:“我是武将,不会说些什么,但先前大楚和金国曾经盟约,金国趁大楚天灾发兵是为不仁不义,不仁不义之师不详,今日果有此败,特向大帅叩首请罪。”
凌安之眼观六路,见一千余名金将俱默默无声的跪伏余地,神情凄然,知道打了败仗的将军回国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伸右手搀扶朴真天:“望贵国以后遵守盟约,两国当结秦晋之好,边疆太平保百姓安居乐业。”
朴真天继续叩头:“大楚大国威仪,凌将军年纪轻轻平西扫北,而今又平定了东北,实属国之栋梁,吾辈不如您远矣。”
凌安之觉得朴真天废话有些多,他伸手拉起朴真天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搀起来:“为将者固守江山社稷乃是本分,我本土作战,底气更足一些。”
魏骏也懒得听朴真天在这里说废话,快点进城才是硬道理,他端过表示两国邦交之好的酒碗,示意朴真天快点喝了酒完事。凌安之伸手拉起朴真天的时候,心下便觉得不对头,他觉得朴真天浑身肌肉绷紧,甚至肩臂的肌肉还在丝丝抖动,朴真天指挥金国千军万马,不至于投个降便被吓成这样,如果不是恐惧,那是…激动或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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