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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载光就是宇文庭的亲弟弟,已经在朝为官多年了。
许康轶低头瞎眼冲他一笑:“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办,可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怎么办。”
“无赖,”凌安之从来不知道许康轶还能卖笑求荣,“还有一个问题,也决定了我帮不了你。”
许康轶皱眉疑问:“还有问题?”还真重重阻碍。
凌安之望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我大前年在北疆,心肺突发疾病,差点清晨猝死房中;前年在蒲福林雪山,急火攻心发了高烧,不到两天就命悬一线;去年在兰州,没有心气差点被活活耗死;还在锦州被黑硫药炸成重伤;余情去年在兰州直接捅了我一个透心凉。”
“如果协助你起兵,最少也要两三年才能成事,我已经没有超过两年不伤不病的时候,到时候两军阵前,主帅身亡,直接就把从上到下全军将士送上了黄泉路。”
许康轶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如果是我,除了你家人被害,你被困在蒲福林雪山忧愤生疾,和我母亲自裁一样,我无能为力之外。”
“而其他数次,在北疆,不会催你出战必须去直面丹尼斯秦;我根本不可能容不下你,你绝无在兰州被构陷暗杀的可能;这就不会逼得余情出此下策,和你拔刀相向,以重伤换条命;在锦州抗金的战场上,如果你完全有决定权,以你的为人,建功立业的机会可能会交给属下,自己不会出城;这样算来,不也是无病无忧了吗?”
凌安之眼中的火苗闪了闪,终于灭了下去:“我…过去的一切就过去吧,不可能克服这么多侥幸成功;偶然功成未必自保;纵使自保也不是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算了。”
许康轶:“悲观者正确,乐观者成功。”
凌安之缄默不语。
许康轶注视着他的眸子:“凌兄,我知道你不为王图霸业、青史留名,可为天下的芸芸众生想一想呢?铁骑安天下,君明臣直,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凌安之眼中犹豫一闪而过,快的许康轶根本抓不住:“康轶,无论是谁登上那绝顶之巅孤家寡人的俯视苍生,我全是臣子。”
许康轶犹自追问了一句:“你先前病的那么重,能一口心劲顶过来,难道不是为了给凌霄报仇吗?”
“…”凌安之不自觉的又摸了摸颈上的玉坠子,久久的沉默了,周围好像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气氛陷入了宁静,他何尝不想血洗许康乾,让二阴毒也尝尝挫骨剜心的滋味?可现在和凌霄还是一起的,他活的好凌霄才能存在。
许康轶看他意已绝,觉得该说的已经全说完了,捏了捏鼻梁:“我…如果这样的话,我安置一下,过一阵便和花折去夏吾了。”
凌安之:“你去夏吾了?”
他心知肚明,许康轶只要一走,国内这么多年经营的一切,就全完了。
许康轶倒也只能想开:“我和你对生死的看法不同,死也要死得其所,此时引颈就戮,死的毫无价值,对不起身边的人,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凌安之枕在许康轶的腿上,觉得话也说开了:“我就算了,自寻生路吧。”
许康轶一顿:“你去哪里自寻生路?”安西人来人往,经商的人极多,安西军纵使能保守秘密,可时间久了凌安之还在安西的消息必然还是会被来往商队传出去。
凌安之看了看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我,就去胡杨窝子吧,那里苦寒人少,挨着波光粼粼的安西湖,风景还不错。”
许康轶心中不解:“胡杨窝子是安西逃犯云集的地方,你是要和朝廷的钦犯们混在一起吗?”
凌安之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看着许康轶释然笑笑:“康轶,我知道你敬重我,可是我现在就是逃犯。”
他和许康轶多年来惺惺相惜,彼此私下互助不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殿下,我是以锦绣河山为重,不是我惜命;如果是殿下需要我攻打敌国,我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声音沉寂,心下百转千回,不是他凌安之不想报仇,除了让他心痛难忍的梦,梦中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皇宫大内,恨不得舍个万箭攒心,当个刺客直接刺杀了许康乾,也免得活得如此自抑窝囊冷清。
可惜在他的信仰中,不能因为一己私恨而践踏河山。
最后要说的,才是深思熟虑后的结论:“可若因皇位之争,而践踏大楚万里江山,则会给外敌以入侵的机会,造成天下生灵涂炭。别说不会事成,就算是事成,康轶,可能造成江山割据,至少要死几十万人,则有违我为将为臣子的初衷。”
许康轶抬头看远,直言道:“你这一辈子,我觉得只做了两件事,打得过别人,管得住自己。看似是一个冷血冷心的大帅,天生的杀才,七情六欲、生死悲欢好像全影响不了你。不过要我看,也只是不影响你行事,如果不是心中的坎实在过不去,你也不会四大皆空。”
原来只觉得他大公无私,却不想还能真个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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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许康轶和花折对坐饮茶,开始相对苦笑,花折右手拇指触着下巴叹气道:“以前只知道凌安之英勇无畏,心志坚定,以为再坚定也终不过硬如磐石罢了,刀砍火烧,就不信他不动心,而今看起来,这心志倒是流水,根本外人无处使力。”
凌霄早些年就在突厥手中救过许康轶,后来给花折的试药所提供了巨大的支持,花折才能试药成功。许康轶知道凌霄因何而死,也是心疼的肝胆俱碎,恨不得马上手刃了许康乾。
他知道凌霄在凌安之心目中的地位,比亲兄弟还亲万倍,对外是左右手,对内是凌安之的眼珠子心尖子。
凌霄去后,许康轶见过几次凌安之一个人自言自语,像凌霄活着的时候一样和凌霄聊天喝酒,恐怕是受刺激太过,脑子都出了些问题,竟然能忍住不报仇,这心性理智的还是人吗?
他放下茶杯,轻咬自己的手指:“造反不是正道,可我终究已经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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