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八章 日夜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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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美会意一笑，知道这是时大彬谦虚的话，便也静静的喝起粥来。徐友泉一向是插不上话的，他少年沉稳，安坐在桌边喂饱肚子，但是他的心中又有些微的期盼与愿望，他偷眼看了一下杨雅之，然后收回了视线。

吃完早饭，时大彬、陈仲美、杨雅之安坐在泥凳前，而徐友泉和时采兮站在旁边学习观摩。

昨晚时大彬和杨雅之就讨论过西施壶的做法，西施是圆器，采用传统手工成型便可。只见时大彬先是取出一条泥条，抡起木榙子用不轻不重的手法将泥条捶成泥片，再将泥片围着一个矮矮的圆墩儿围了起来，切去多余的泥片，用脂泥镶接，变成了一个围片，用竹片拍打围片，直至到所需要的弧度，拍好一面口子再拍另一面的，直至成为一个圆润润的立体状——这便是没有完全成型的壶身身筒，杨雅之在旁边看着，不时的提点要拍到何种效果，时大彬手脚极快，不一会儿就将身筒做好，饱满圆融，甚是可爱。再做壶底片儿和口盖部分的满片，镶接在身筒上后放在一边凉透成型，蒸发掉水分，可以使壶身泥料变干，不再那么软趴趴。

接着就是做短短的小嘴儿，挺翘可爱。然后就是倒把，一般的壶把都是上粗下细，而西施的把则是上细下粗，这就被称作为倒把，与短嘴儿相互呼应，俏丽之至。壶盖做成了压嵌盖，嵌入身筒，使整个壶身变成了一个立体的圆，而壶纽则是一个圆圆的珍珠式样，如西施□□的乳珠，圆润可爱，无比动人。最后则是将这些壶身附件儿一个个的镶接到壶身。

镶接前，掀掉满片，露出一个口子来，然后将壶嘴虚对一下身筒，在壶嘴对应的身筒部位上开孔，本来按照此时的做法都是做成独孔的，但这次杨雅之偏偏要将梅花六瓣孔，让时大彬将这些小孔一个个的钻精细了，完后用砂皮清理一下，六个小孔清雅秀气，形成了一朵小梅花，别致婉转，和西施本身的那种柔润可人甚为相得益彰。然后再将壶嘴接上，采用暗接手法，用脂泥不断的抹上去，直至壶嘴看起来就像是壶身天然胥出来的一般。

接着便是装把，这比较容易，只要对准了壶嘴，壶把上下不要歪就可以了。再给壶盖接上壶纽珠儿，放在一边蒸发掉一些水分，然后盖上了壶身。壶盖与身筒口儿契合无比，可见时大彬的工手之佳。

西施壶做出来后，盈盈一手便可把握，时大彬又轻又快的用牛角片明针在壶身不停的刮弄，使整把壶变的铮亮，光芒逼人，这次用的是底槽清泥料，色泽比紫泥明快、比段泥沉稳，可以想象这么漂亮的明针功夫做下来，烧成后会如何光彩夺目。本来这时候的匠人并不注意明针的使用，他们比较倾向于粗犷的风格，如颗粒很粗，导致壶面即使光整了，看起来也是凹凸不平的。但是西施这壶的风格是清丽婉约的，杨雅之容不得按以前的办法，所以在选材上不仅选用颗粒极细的泥料，也在制作完成后的最后一道工序——明针上下了诸多要求。时大彬也来了劲，在精细上下功夫，直至壶面被刮的晶亮剔透才作罢。

陈仲美在旁边仔细看着，看时大彬一步步的步骤，心中不由感慨，自己被称为景德镇的制壶高手，但如今看时大彬，他真是不愧为皇上钦赐的制壶大匠啊！

徐友泉和时采兮均是眨都不眨的看着时大彬将这新壶型创出来，时采兮是个姑娘家，心中极爱这婉约清秀的风格，但男子心中对西施却是不一样的度量了，在他们看来，这西施壶多像女子的丰乳啊，线条丰润，体态饱满，那润圆的壶纽更如女子那红润的乳珠一般撩人。徐友泉对雅之的创意不由感到一丝不解，他不明白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杨雅之如何画出这种壶型来，莫非……雅之已与女子欢好过？想到这里，他贼贼的偷笑了一下，偷瞧了雅之一眼，却见雅之依然面目整肃，对这引人遐思的西施壶没有半分□□。

事实上，杨雅之的提点是很少的，时大彬悟性惊人，看图就知道应该怎么做，做出来是什么效果，手随心动，只用了一天半夜的时间，就做出了两把来，第一把是试验的，杨雅之提出了细节方面的问题后，做成了第二把，无疑美观之极。这时的杨雅之，心中甚是感谢老天爷，如果没有时大彬这么一个高手，这壶不可能这么快做出来。

待第二把壶完工，陈仲美迫不及待的量了壶身的各个尺寸，为制作瓷坯做好准备工作。

时大彬和陈仲美对泥料入窑烧制后的收缩比很是熟悉，所以在尺度掌握上自有把握。

此时，已是夜深，时采兮倒是不怕困，依旧坚守着不断的添灯油，为照明而努力。杨雅之对这一点觉得有些愕然，不论古今，女子都是柔弱的，睡眠更是极为重要，而且相对来说，女子的意志力比男子要来的薄弱一些，而时采兮真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想当初非要跟着自己去做壶的姚天霜也没有这份毅力。

因为陈仲美早就做过一遍，此时需要的就是掌握各个尺寸带来的局限，并且在这些局限里发挥线条与形状的最优美动人之处。他手下亦是飞快，在鱼肚发白时瓷坯便大功告成。

杨雅之没想到，不过一天一夜的光景，一整套的壶与瓷件就已经做好，五个人欢喜的欣赏一番、赞叹一番后，这才去安歇下。

午时，几人睡梦正酣，却听见外面一阵闹声，杨雅之警醒的很，便起床出去看看，发现原来是王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