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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起身,戴上白色鸭舌帽,又环视了一圈这个熟悉的社区公园。
这个公园承载了她太多的过往。
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婠婠,婠婠你等一下……”
司婠婠无奈地想,精神分裂症不愧是最严重的那几类精神疾病,妄想哪有这么容易治好。
她扭头对追上来的阮长风说:“你见好就收得了,我现在真的不需要你了。”
阮长风:“啥?”
“我说你赶紧麻利地消失……你再叫我也不会理你了。”
阮长风:“我一个大活人怎么消失啊?”
婠婠这才注意到阮长风的装扮不同了,脸上也有了风霜之色,陡然升腾起不可思议的想法:“你是……真的?”
阮长风:“我难道可以是假的?”
婠婠急忙拽住一个路过的小孩:“小朋友,你能看到这里站了一个人吗?”
男孩白了她一眼:“是一个叔叔。”
婠婠对着长风露出了礼貌不是尴尬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阮长风担心婠婠还蒙在鼓里,向她解释道:“是这样,一个月前我们接到一个委托,委托人叫叶紫,攻略对象……正是你哥哥。”
婠婠在心里为这位素昧平生的叶小姐画了个十字。
“昨天,我和小米跟踪你哥哥到宛市,发现你哥在和一个男人……”
“嗯,我知道,那个人是我丈夫。”婠婠点头:“很快就是前夫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
“知道一年了。”婠婠说:“呃,也许是五年?六年?”
阮长风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婠婠眨眨眼:“你想帮我把前夫变成亡夫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就是告诉你一声。”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婠婠说:“还有事吗?我赶火车。”
“我送你去车站。”
“谢谢,别麻烦了。”婠婠觉得和真实的阮长风站在一起有点尴尬,婉拒了他的好意。
阮长风就这么一脸尴尬地目送婠婠上了出租车。
“我的号码没有变,有需要请一定打给我!”扒着车玻璃,阮长风赶在车子开走前嘱咐。
婠婠也探出头来:“我要离开他,拜托别让他们找到我!”
阮长风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周应时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婠婠伸长脖子,凑到阮长风脸颊边亲了一口,甜甜笑道:“不用有顾虑,弄死也没关系。”
然后出租车一骑绝尘而去,阮长风站在原地,摸着脸怔住了。
“快点查啊赵原,婠婠这是怎么了?”小米在事务所里摇着赵原的衣领:“你不是说看上去还挺好的吗?不是说还能买菜吗?”
阮长风也骂道:“这叫‘瘦了点’?婠婠都瘦成骨头架子了好嘛?”
赵原一言不发地在全市的医疗系统中检索婠婠的就诊记录。
除了去年七月因为晕倒而住院外,就是厚厚的一堆精神科诊疗记录。
“老板,我们来晚了……”赵原说:“晚了整整一年。”
电子诊断书上写着的“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症状除了常见的厌食,睡眠不调外,还表现出阅读障碍、幻觉、幻听,认为自己在和一个叫“长风”的人对话。
阮长风看着赵原发过来的资料,明白了刚才婠婠的异常举动。
他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得有多绝望,才会幻想出另一个个体,陪自己度过这重重险阻。
这一年里,她到底受到了怎样的逼迫和侮辱?又是怎么挺过去的?
那两个男人有多邪恶残忍,才会把一个这么温柔善良的好姑娘活生生逼疯?
“老板,老板?”小米在耳麦里喊他:“我们怎么办?”
“呃……我个人建议,”阮长风说:“先把周应时从前夫变成亡夫吧。”
李学彬把妹妹哄睡着后,轻轻放在床上。
已经是暑假,山里的夏夜非常安静,只有偶尔两声蛙鸣。
母亲走进来:“东西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要带的了,很多东西都直接从学校寄到宁州了。”
“你再把这两件棉袄装上,北京不比宁州,冬天可冷了……”母亲絮絮地为他安排:“去了别怕花钱,千万别冻着自己……唉,怎么七月份就开学了。”
“都说了不是开学,”李学彬解释:“是导师的项目组缺人手,喊我提前去帮忙……”
“那这十斤花生米你带去,咱自家种的,给老师啊同学分一分。”
李学彬啼笑皆非地接过:“妈,我明天早上五点赶车,你别起来了。”
“那不行,我儿子考上北京的研究生了,全村头一份的,我送你去县城。”
李学彬看着灯下自己母亲满是霜雪的白发,还有贫穷破旧的家和床上安睡的小妹,心中百味杂陈:“妈……我去读书就挣不到什么钱,你们还要继续这么辛苦下去……我太自私了。”
“傻孩子,只要你愿意读书,多少年妈都支持你。”母亲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别担心家里,我和你妹妹好得很,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母子俩的温馨时刻。
山间信号不好,李学彬看到是宁州来的陌生号码,怕错过什么事情,举着手机一路小跑上了后山坡。
期间铃声因为超时而中断,但表现出锲而不舍的毅力,一直响到李学彬跑到信号比较好的山坡顶。
“喂?请问哪位?”那边是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声:“李学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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