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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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既白,晨曦微露。五月的凉风吹进花窗,柔和而惬意。

萧霁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江映瑶的侧颜。她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两道黛眉拧在一起，似乎痛苦万分。

自昨夜归来,江映瑶一直在梦魇，破晓时分又发起了低烧。

大夫刚来瞧过，开了两副退热的方子。初柔送大夫出去,顺便去煎药。

萧霁寸步不敢离开，一宿没合眼。他怜惜地拨开江映瑶黏在额前的碎发。

她的脸汗涔涔的,烧得通红。双唇显出不正常的艳红色，干裂开来,嘴角有些起皮。

梦靥中的江映瑶紧紧咬着牙,根本喂不进水。萧霁只好用手指沾了茶水，湿润她的嘴唇。杯水车薪,丝毫解不了干渴。

萧霁想了想,含了一口水,度到江映瑶的口中。唇舌撬开了牙关，微凉的茶水渗进口腔,江映瑶就像濒临干死的鱼儿忽然遇到喜雨一般，主动索求甘露的降临。

柔软的触感传来，萧霁瞬间晃了神，像是被春风撩起涟漪,层层荡漾，铺满整个心湖。

他倏地笑了，在那人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终是舍不得欺负她，抬起头又重新给她喂水。

半杯水花了一刻钟才勉强喂完。萧霁出了一身汗，盯着红艳的娇唇发呆。

“萧陵……”娇唇轻启，吐出他最不想听见，偏又被迫听了半夜的名字。

萧霁的修眉蹙了起来。那低哑而饱含恨意的声音像是一刀刀刻在他的心尖。

他的映瑶不是心肠歹毒、睚眦必报的人，到底为何如此憎恨萧陵？他绝不相信仅仅是因为萧陵抛弃了她。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而自己又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据他所知，江映瑶认识萧陵不过一年，远没有到爱恨纠缠的程度。难道是他手底下的情报机关出了什么岔子？不应该呀。

萧霁百思不得其解。思绪点点飘散，眼前浮现成片的海棠。粉白的花雨下，少年摘下一片树叶吹奏。

余音缭绕，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笑眼弯弯犹在面前。

那一刻，他的心就丢了吧。

“映瑶，你还记得当年的哥哥吗？”萧霁在她耳畔呢喃。

江映瑶皱着眉头沉浸在噩梦之中。

敲门声响起，萧霁敛了神色，淡淡应了一声。初柔端着一碗药走进房里。

萧霁把人扶起来，靠坐在自己怀中。

初柔弯下腰，执起银勺舀了汤药，吹凉后递到江映瑶唇边。药汁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一滴都未曾入口。初柔急得团团转。

“我来。”萧霁说着把人重新放平，接过初柔的药碗。

萧霁含了口药，如法炮制地度了过去。

初柔见两人唇齿相依，瞬间红了脸，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她识趣地朝萧霁福了福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门，去外头守着。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了旖旎的氛围。

药太苦，与茶水不同。刚喂进嘴里，江映瑶全都吐了出来。褐色的药汁染了素色的枕头，连带着她的内衫都脏污了。

萧霁连忙拿布巾擦拭，不小心扯开了一点，露出粉嫩的脖颈。江映瑶的肌肤如细瓷般柔滑，莹白剔透，似乎闪着诱人的光泽。

他挪开目光，下一秒又忍不住去看。如此反复几次，萧霁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他狠狠掐了把大腿，重新把意识聚焦到喂药这件事上。

唇瓣再次相触。世界静默下来，只听见他声如擂鼓的心跳。

江映瑶终于没把药再吐出来，皱着眉头哼唧两声，表示抗议。她的抗议并没有改变什么。苦涩的药汁一口口被喂下，难受得她从梦中惊醒。

她美目微睁，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萧霁放大的俊颜。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他的星眸亮亮的，异常好看。

紧接着，思绪回笼，江映瑶猛然反应过来，两个人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被人堵着，发不出声音。

萧霁着实吓了一跳，立刻从她身上弹开。他的耳尖泛起一抹绯红，慢慢的，颜色晕染开来，扩大到整只耳朵，再后来双颊都镀上了一层薄红。

被抓包的萧大将军眼睛眨了又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夫，夫人别误会。我，我只是，喂药。”

说话结结巴巴的，像极了心虚的表现。萧霁自认为方才是一点便宜都没占的，这个表现让他十分懊恼。他暗暗咬了下舌尖，惩罚这不听使唤的东西。

用力过猛，舌尖渗出一缕血丝。这下好了，说话更不利落了。

江映瑶瞪着小鹿似的眼睛，两腮气鼓鼓的，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萧霁为了自证清白，猛吸一口气，喝了一大口药，迎着她的目光凑了上去。

江映瑶眼睛瞪得更圆，双手用力推开他。可惜，病中人软绵绵的，丝毫没有撼动。

药汁被灌入口中。苦涩中带着一股咸腥。

“你受伤了？”江映瑶勉强吞下口中的药汁，忧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