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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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还记得映瑶出嫁前曾经中毒吗？那是我与映瑶联手要抓出周嬷嬷设的局。映瑶亲自审问,内容我不得而知。可我却亲眼看见映瑶走后,老夫人身边的王氏进柴房杀了周嬷嬷。当时，我无凭无据，映瑶又未再提起，我便没把事情说出来。”

“父亲,当日周嬷嬷亲口承认是钱氏指使她在母亲汤药中下毒，毒-药是祖母给的。我与秋玉皆在场。后来，我听闻南疆的安曦丹与此毒颇为相似,便托了夫君去南疆打探。”江映瑶补充道。

萧霁颔首。

江文翰默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江老夫人。他细心揣摩，终于明白了殷氏为什么那么恨他,为什么永远都不肯原谅他。

始作俑者，不正是他吗？如果当年他没有受老夫人的胁迫,娶了钱氏,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殷氏心里该有多苦？她是为了自己才没有将中毒的事情摆到台面上说。宁可独自承受痛苦，也没有在他面前诋毁他母亲半句。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颜面站在殷氏的面前,求她原谅？

他不该被原谅的。他不配。

江文翰缓缓站起,眸中蓄满水光。他一步一步地挪向门口。

既然知道了，他就不能再让殷氏受半点委屈。他要去问清楚,母亲您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忍心害死自己的亲孙子？

段宏程没想到自己的痴心，引出天大的秘密来。旁人都追着江文翰去了，段宏程却拉住江曼蓉不放。

“曼蓉，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

江曼蓉哭泣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知道你没负我，我死而无憾了。你是皇后的亲弟，我是庶出的女儿。从前，我就配不上你。如今，我已非完璧，更加配不上你。你忘了我吧。”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计较什么配不配。曼蓉，我等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吗？”段宏程最讨厌江曼蓉跟他计较出身，口不择言起来。

“没有。我的心很多年前就死了。段将军保重。你就当从未认识我。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江曼蓉落泪，抽手跑了出去。

段宏程站在原地。凉风吹起他的鬓发，遮住了眸中涌动的泪光。他忽而扬天长啸，震得门前的古树落叶纷纷。

凋零的，真的只能碾作尘土吗？

江文翰弃马车不坐，跃上快马扬长而去。众人放心不下，萧霁策马相随。其他女眷纷纷上车，向着江府飞奔。

阴云密布，不见一丝星光。风声呼啸，铮铮铁蹄踏碎谁人的心房？

远处灯火阑珊，却早已不是家的归宿。

江文翰在门前勒住缰绳，下马时不慎摔落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萧霁飞身下马扶住了他。

江文翰捏了捏拳头，用力推开他的手。他一瘸一拐地踏上石阶。几步光景，却走得无比艰难。

朱红色的大门开启，黑洞洞的，看不见光。深宅大院，像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第一次朝他露出了尖牙。

可笑他曾经一直活在梦里。

悠长的回廊蜿蜒曲折。江文翰的心里滴着血，一步步走向养颐阁的方向。

忽然，前方灯火通明。孙总管提着灯笼，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远远瞧见江文翰，先是一愣，继而大声哭了出来：“相爷，老夫人去了。”

江文翰失神，压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反而是跟在他后头的萧霁心中一紧。

“相爷，老夫人去世了。”孙总管走近，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江文翰的手猛然一抖，揪住他的衣襟问道：“你说什么？”

“老夫人去了。”

“你胡说。”江文翰用力推开孙总管，跌跌撞撞地向院内奔去。

养颐阁内，哭声震天。伺候江老夫人的都是跟随了多年的老人。她这一去，她们就失去了倚仗。

江文翰推开众人，跪到床前。

江老夫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早已有人整理了仪容，看上去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她鬓发苍苍，浑浊的双目依旧睁着，却再也聚焦不到儿子的身影。

“母亲……”江文翰的千言万语此刻全都哽在喉头，化作失声痛哭。

其他人随后赶到，噩耗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殷氏与江曼蓉双双跪到老夫人床前，哽咽流泪。

江映瑶一个站不住，倒在了萧霁的怀中。她恨她的祖母，怪她的祖母，可当她离去之时，江映瑶忍不住泪水涟涟。

萧霁轻抚她的额头，无声地安慰。

蜡烛垂泪，看尽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