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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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江映瑶开了门才发现众人都笑着看她。萧霁更是第一时间把腿伸进门缝里,她再想关门已是不可能。

江映瑶自知上当,一边用力把萧霁推出去,一边撅起嘴，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他。

萧霁如何肯退？轻轻松松就挤了半个身子进去。“夫人，先让我进去再说好不好？”

江映瑶用尽了力气，丝毫阻挡不了他。一生气,便松了手。萧霁用力过猛，差点摔了个趔趄。

江映瑶忍不住捂住嘴偷笑，转身逃出了房门。萧霁不防,竟让她逃到了隔壁的房间，又关了门。

段宏程放下江曼蓉,朝萧霁摊摊手。殷氏等人也看着他笑。萧霁欲哭无泪。

殷氏拉过他，低声在他耳边轻语几句。萧霁听罢朝她作了一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奉玥阁。

此后几日,萧霁都没有出现。江府也因为江曼蓉大婚忙碌起来。

江映瑶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又急又恼。萧霁竟然不再来找她。明明他再求一求,自己就顺势找个台阶下了。难道是自己太过分了吗？不会就这么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给弄丢了吧？

又过了几日,萧霁依然没来。江映瑶开始寝食难安起来。

殷氏觑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拉着江映瑶出门散心。江映瑶哪儿有心情？坐在马车上恹恹的，沉默不语。

殷氏斜靠在车厢里,手中把玩着一只羊脂玉雕成的小猫。小猫浑身雪白，不带一丝杂色，眼睛却是乌黑晶亮，能照出人的影子来。

这玉雕是前两日江文翰借着江曼蓉大喜硬塞给她的,装在一个锦盒里。锦盒不是簇新的，像是被人时常拿在手中，稍稍有些磨损。殷氏觉得奇怪，便打开看了一眼。一眼就让她舍不得再把它还给江文翰。

殷氏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即便住在钦安堂清修，也每日去喂养附近的猫猫狗狗。江文翰的这份礼物算是送到她心坎里了。

“瑶儿，我听说玉皇山南麓的海棠花开了，咱们去看一看吧。”马车行至半途，殷氏笑着说道。

江映瑶很想说不去，可见着殷氏难得有了兴致，她不好推脱，只能点头道：“好。”

“听曼蓉说你最喜欢海棠花，母亲这些年亏欠你良多，也错过了许多，瑶儿，你不会怪母亲吧？”

“瑶儿怎么可能怪母亲？”江映瑶靠到殷氏怀中，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撒娇。

马车飞驰，烟尘滚滚，不消半个时辰已到了玉皇山附近。

隆冬时节，此处却绿树成荫，百花齐放，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鸟鸣在耳畔回响。

江映瑶挑开窗帘向外望去，远远瞧见一大片粉白色的海棠花林，像天边的云朵那样轻柔，那样美好。

眸中似有华光闪过，顷刻间却又黯淡成灰寂。

“我已经不喜欢海棠花了。”江映瑶喃喃自语。声音恰似微风拂过，不留一丝痕迹。殷氏没有听见，似乎连江映瑶自己都没有听见。

车子在空旷处停下，江映瑶下车。

此处花开正盛，头顶的天空都被连片的海棠花遮蔽。绿叶层层叠叠，映衬得粉白色的花朵更加绚烂夺目。

江映瑶看得出神。殷氏悄悄朝车夫挥挥手，马车掉头就走。

“母亲？”江映瑶惊呼。

殷氏竟没有下车，绝尘而去。江映瑶小跑了几步，没有追上。殷氏从车窗里探出头，笑着向她摇了摇手。

母亲明明看见了自己，为何没有停下来等她？江映瑶纳闷。

车马越行越远，最终连影子都看不见。茫茫山林只剩下她一个人，寂静得可怕。江映瑶心慌起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花枝遮天蔽日，一时竟分不清方向。

忽而，一阵清脆的乐曲声响起。江映瑶停下了脚步。

那声音不像是琴箫，自然柔和，与天地混为一体，仿佛就生于草木之间。曲调悠扬婉转，勾起沉睡的回忆。

心底潜藏的情愫骤然萌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柔软的绣花鞋踩在堆叠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与乐曲遥相呼应。

她越走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花树中央，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跃入眼帘。江映瑶的呼吸猝然停滞。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那道身影，眸中涌动万千情愫。

那人背对着她，身姿如青松挺立，傲然于天地。他的发顶用银冠束起，闪着柔和的光芒。月白色的长袍轻盈飘逸，腰间束了一根同色的丝涤。长袍的款式异常熟悉，一针一线皆是她亲手缝制。

这件长袍她足足做了一个月，面料款式甄选了千百遍，领口的纹饰统统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世上只此一件，就是大军拔营之前，江映瑶送给萧霁的那件。

萧霁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捏着一片冬青叶横在唇边。阳光铺洒下来，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打在腰间印有“安”字的玉佩上，化作一道光照进江映瑶心底最封闭的角落。

记忆深处，少年翩然而立，眉宇间英气勃发。他仗剑的样子，他吹奏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与萧霁一模一样。

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在脑海中炸裂。她竟然那么傻，足足误会了两世。原来，心底一直爱的人根本不是萧陵，而是她的丈夫，萧霁。

泪水止不住地汹涌而出，江映瑶冲上去抱住了萧霁，在他怀里嘤嘤哭泣。

萧霁慌了神，手足无措，忙搂住她安慰道：“对不起。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成想吓到你了。是我不好，不该让岳母大人留下你一个人的。”

江映瑶捶着他的胸口一直哭，似乎要把两辈子的委屈统统哭出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萧霁一头雾水，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不告诉你什么？”“你为什么会吹奏这首曲子？”江映瑶抬起头，打着哭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