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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汸是龙,他小的时候,父皇管他管得极严厉,父亲却是格外宠他的。

龙族初次化形便是一两岁孩童的模样,长到六七岁的模样后便停止生长,直到他们真正成年后才会变成少年模样。祝汸天赋好,成年也早,一千多岁便成年。

父亲总当他是孩子,未成年前,他还常被父亲抱在怀中睡,虽然常常睡到一半便要被他父皇给揪走扔到自己床上,他早已习惯父亲的怀抱。

祝汸其实还有个外人不知的小秘密。

每当他睡得格外香甜时,他额头上的那对银色龙角便会悄悄冒出来。

只有家人与几位亲近的人如阿兔、小虎他们知道。

很小的时候,他长得胖乎乎的,再顶着这俩小角角,家人们的心常常都要被他软化了,就连父皇也总忍不住摸摸他那时还小的角角。小时候很是沾沾自喜,长大后,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孩童印象,就不愿意再被大人们摸龙角。

他从来都是将龙角藏着绝不外露,睡得太舒服时不由露出龙角这样的事,怎能言与外人?

他可是要面子的!

他可是严肃而又冷漠威严十足的天帝!

他此时便睡得格外香甜,白色花朵半包着他,他趴着睡,仿佛回到小时候父亲的怀中。他额头的龙角不觉冒了出来,偶有清风渗进来,吹得他额前几缕银发轻飘,再被龙角缠绕,有些许拂到面上,脸很痒!

祝汸不耐烦地伸手扑开头发,将脸换个方向继续睡。

他这么一动,睡梦中的他还不知道,就在他身旁,缓缓现出另一个身影。

那人缓缓睁眼,轻微眨了眨,眨动间,睫毛撩拨着微风,似乎连风都变得更轻更慢。

他察觉到身畔的一丝凉意,眼露些许不解,他甚至一动不敢动,连眼睛也不敢眨。

变慢的风再悄悄寻进来,又有头发拂到祝汸面上。祝汸很生气,用力将手掌盖在自己脸上,将头发撩开,再翻身。却触碰到一个暖暖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可是好舒服啊。祝汸睡得太舒服,睡觉的习性也是自小养成,他满意地咂咂嘴,再往那个东西靠了靠。

整个脸都埋在那东西里,更觉舒服,他直接用力钻进去。

他的腿张开,更是跷到那东西上,更似回到小时候睡在父亲怀里了呢!

祝汸再咂咂嘴,睡得更甜。

那团东西,其实是个人,或者说,是个神仙。

直到祝汸停止动作,埋在他怀中睡得再度不问世事,他才敢再次更轻微地眨了眼睛。

他的唇齿间,就连呼吸也已渐缓,祝汸的脑袋枕着的地方,是他的心房。

心跳似乎早已停止。

风又吹了好几个来回,他才敢让视线渐渐下垂。

怀中小黑龙睡得香甜,额头冒出两只龙角,嘴巴本在微微嘟着,似乎总也不高兴。却因埋在他怀中,有些不好呼吸,才微张开唇瓣,贴着他的薄薄衣裳,一口一个呼吸。那满头银发杂乱散在自己身上,与他的身上。银发间,海棠花蕊隐隐落下的光平添魅惑,却又睡得那样乖甜。翻动间,那身衣裳早就乱了,一层层的衣襟也已……他闭眼,再收回视线,极力打消脑中一切念头。

冰凉的身子却那样亲密且近地贴在他的怀中,尤其龙角的尖尖已经抵到他的下巴,那样软那样直戳心房。他想直接放走神识,却又不舍这多年来唯一一次的亲近。

两难间,理智到底赢了。

他呼出一口气,正要悄悄离开此处——

“小殿下!小殿下!”不远处响起寻人的声音,他一顿,他记得,是那只兔子的声音。

他得赶紧走。

“小殿下您在哪儿啊!!!”又是一道声音,是那老虎的,格外浑厚且憨厚,“小殿下,弄影仙子要带人来此处观花,您在哪儿啊?!您别气了,开曜那个老家伙就是怂!您为他有什么好气的!他都不配跟您打架!改明儿我翻墙进元无宫揍他!您别气啊!看我揍不死他!”

“…………”他平躺静默。

兔子小声叱道:“你快少说两句!”兔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轻柔哄着,“小殿下您在哪儿啊?咱们回去吧,回去用午膳啊,喝芳菲姐姐特地给您酿的桃花酒哦,那比百花醉好喝,可香了,还甜甜的。”

他的手指微动,眼看便要走,他怀中的人忽然又一动。

他再次僵住。

祝汸迷迷瞪瞪地还在半梦半醒,他听到阿兔和小虎的声音。

好烦啊,他还没睡够呢。他再蹭蹭那暖暖的东西,阿兔声音更近了:“小殿下,您不是不喜欢人多么,他们快要来了。”

谁要来?

祝汸很不愿意地半张开眼,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小虎的声音再度响起。

祝汸揉揉眼睛,不情愿地应了声:“别吵!”

“小殿下!”阿兔喜悦地跑到近前,“您怎么睡在这儿?咱们回去了,回去再睡,小殿下您抱着什么呢?我帮您打开这花瓣,这是啥呀,这——————”

阿兔顿在原地,小虎不解上前:“咋啦?天煞的!!!!!唔——————”

阿兔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你们怎么这么烦!”祝汸不乐意地撑着手下的东西半起身,抬头瞪他们俩,“干吗呀!我还没睡够呢!”

阿兔小脸白白的,眼睛都吓回了红色,被他踮着脚捂住嘴的强壮又高大的小虎,无辜又无助地看着他。

祝汸扬眉:“干什么呢这是?!”

小虎视线下移,看了一眼,又立马再抬眼看天。

“嗯?”祝汸顺着小虎方才的视线往下看去,他顿了顿,彻彻底底地僵住了,他的手甚至还撑在那人胸膛上。

是的,那不是一团东西,那是个人。

那人是开曜神君那个老家伙。

祝汸吓懵了,他,他,怎么会与开曜这个老东西躺在一处睡觉?!

他的眼睛拼命地眨,慌慌张张间,他发现这个老家伙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袍子,那袍子前襟还皱皱的,都能隐约瞧见其中模样!!!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襟,也乱得一塌糊涂!!!他藏得严严实实的颈子都给露出来了!!!

这,这是为什么啊?!

他满脑子的“为什么”,仿佛被天雷劈中。主仆三人全都傻了,祝汸额上的龙角都还没来得及收回,他懵懵地直盯着还闭眼睡着的那张脸看。虽只见过两回面,烧成灰也认得啊!绝没有认错!可即便他将元无宫烧成那样,这人也从未出现过。

为何此时会出现?!

祝汸不太懂男女之情,生长环境实在是简单。

但他知道除家人外,只有极为亲密的夫妻才能这般睡在一处。他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若要说知道太多,也不尽然。小时候两位父亲常做大人做的事,每每这个时候便会布下结界,不许他进去。

他都能摸出规律,他还蛮喜欢大人们做大人事的,那样他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到处捣乱了。

虽说他也不知道大人们做的大人的事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他曾见过父皇亲吻父亲,也见过两位父亲拥抱。

父亲说,只有爱人才能如此!!!

想到这一点,祝汸的眼睛便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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