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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霏露出诧异的神色:“你要送我车?”
他一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不愧是豪.门,贺总每次认识一个新朋友,上来就要送辆车吗?”
如果不是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贺总这一阔绰气势摆出去能妥妥让一群人尖叫。
贺西洲摇了摇头,半晌,他的声音像是极轻又极重:“福利院,鲜牛奶。”
沈思霏一怔,面色陡然冷了下来。
经年的记忆回到脑海里,失去至亲的绝望偏执,罪孽和忏悔,恶念和善意,永远在黑暗里挣扎,他花了无数次努力逃出来,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岁月静好的假象,在这一刻被打破。
贺西洲知道了自己的大胆猜测是对的了。
沈思霏涩然说:“……只是我的补偿。”
这是一笔糊涂账,贺西洲是在恶意和伤害中爬出来的,微薄的善意对他来说是一开始的支撑却是一生的枷锁。陈家的善意他可以捐大笔资金报答,由此把自己撇开干净,仿佛“彼此不相欠”的潇洒利落。
在贺家扭曲的教育和影响下,他永远学不会铭记和感念,做一个彻底的孤家寡人,什么都不亏欠,永远铁甲在身,高高在上。
而沈思霏无法对当年曾调戏捉弄又顽劣的自己说对不起。
永远不会和解,谁都不愿意让步,永远僵持,永远不低头不愿意认错不屈服。
沈思霏拿起手机,冷冰冰地说:“贺总,我私底下就是个矫揉造作的人,跟您说句心里话,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往后再也不相见,不就什么都好了吗?”
说完,沈思霏拿了鞋没换,踩着袜子就开门出去了。
贺西洲大病初愈,没力气拉住他,沈思霏还是飞快按下电梯,离开了这里。
明明那么决绝而无情,却像是落荒而逃。
或许是在贺西洲这个alpha家里呆了太多时间,被对方信息素影响得心浮气躁。当天晚上,他忽然半夜发热,沈思霏挣扎着给自己扎了最后一份抑制剂,才全身无力地倒进了满床凌.乱里。
房间里飘着浓郁的牛奶信息素味道。
他惊醒前做了点胡乱的梦,都跟贺西洲有关。
并且……非常难以启齿。
接着上次酒吧的忽然发晴,甚至细化了临时标记的过程,贺西洲的气息火勺热滚.烫,每一处的感官都被放大,沈思霏感到自己深陷其中,几乎无法抵抗。
沈思霏不敢回忆,他慢慢深呼吸等着抑制剂起了作用,才起身开了窗户通风,再去洗了澡。
洗完澡的沈思霏站在镜子前,后头的腺体上还有一个依稀可辨的牙印。
贺西洲的临时标记,像是烙印一样。如果凑近了,上面还有alpha信息素残余。
……
昏黄的灯光落在了桌面上。
两封没有落署名的信,一张外科的就诊单,还有一份陈今大学时期的入党申请书复印件。
医院就诊的笔迹是陈今后期练出来的,显得潦草很多,陈今大学时的字迹和信件上的字迹近乎相似。
贺西洲一个字一个字对下来,确实没有差别。
长达四年积累下来的信件,有一百多封,写信人把自己的隐私藏得很好,很少提及自己的生活,这么多信封里,大多是日常的琐碎,或是激励他努力的话语。
“A大的风景很好,秋天入学的时候梧桐树还是满目翠绿。没过一个月,校园里就都是桂花的香气了,就是不知道树在哪里,怎么都找不到桂花树。你知道怎么找到桂花树吗?桂花那么小,藏在叶片底下,藏得可深了,看不见桂花,让人发现都发现不了。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怎么找到桂花树……”
从A大每一个角落,到清澈的月牙湖,到图书馆到林间小道,总是这样毫无营养且没有意义的琐碎言语,一封又一封,从福利院寄出,到远在国外的贺西洲手中。且被他一直保存了下来,无一丢失。
贺西洲一直以为对方是陈今。毕竟上面的寄信地址一直是福利院。
他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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