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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的注意力并不再这上面,她问:“怎么你不忙了?”

“君父此时无瑕顾及练我了。”诸儿掰开一只雁腿,挑眉笑着道。

“出什么事了?”姜璃瞠大双目问他。

诸儿拢眉长叹一气道:“璃可知六年前的东门之役?”

六年前,平王刚薨,现任周王继位,由于之前宗室已经与郑国生了嫌隙。新王一即位,便想着打压郑国,因此暗示了诸国与郑国交战。以宋国为首,联合卫国,陈国,蔡国,倾六万兵力攻打郑国。将郑国东门围困了五天五夜。郑国虽然死守住了国门,令诸国无功而返,却将此事当成了奇耻大辱,以郑君睚眦必报的性格是终要一雪前耻的。

姜璃点了点头,疑问道:“此宋郑旧怨,我还知道事后宋国又纠结了卫国,陈国,蔡国,鲁国再次攻郑,却依旧无功而返。与此何干?”

“郑国如今休整的差不多,也要秋后算账了。可宋国君是个多么圆滑之人啊,盟国诸多,要伐他,便又是一对众。郑国君当然不想吃这个明摆着的亏,齐国在诸国中是实力佼佼,君父与郑君乃总角之交,因而他第一个想到要联盟便是齐国,今日郑大夫祭仲特来宫中请求君父助郑。”

“那齐国要打仗了?”姜璃瞠着黑葡萄般的双目问他。

诸儿支着脑袋轻轻笑了笑,“璃猜呢?猜对了想要什么,为兄送你。”

姜璃在他的笑眸中轻易望出了狡诈,道:“若是猜错了呢?”

“自然是为兄想要什么,你也得照办。”他理所当然道。

这公平吗?明显欺负她不通晓国事政事啊。

姜璃想到今日在大招楼听到厢房被别国的行人占去了,除了郑国,还有鲁国,宋国,卫国。这么看来临淄突然变得如此热闹,是因为齐国成了两方的拉拢对象,都派使臣前来游说了。

齐郑两国国君关系匪浅,列国皆知,若是宋国卫国,心里没几分得当的把握,自然也不会在此时派使臣来齐国做这等无用之功。何况,她的姐姐玥才嫁去卫国不久。

“我猜,齐国不会出战?”姜璃往他的樽中舀了一勺米浆。

诸儿听她这般答,不由坐起,问:“为何是不战?难道以君父与郑国君的义气之交,齐不当战吗?”

姜璃弯唇一笑,不以为意道:“是郑与宋之间的纠纷,齐何故参与,劳命伤财,甚者伤及根本。”

诸儿听了她的理由轻蔑的嗤了一声,“妇人之见,若是这个原因的话,今朝郑国请援,齐为自保,他日齐有难,何人愿来助齐。何况齐如今能在诸国之间有威慑力,也有当初郑君的帮助,齐国若如此行事,必为他国所不耻。盟国成团,是为互惠互利,齐国若是自私自利,此时独善其身,他日又有谁愿意与齐国为盟。”

“那大兄的意思是说君父决议应战?”姜璃反问道。

“我........”

姜璃这般一问,诸儿的气焰低了很多,姜璃便淡淡笑了笑。

“君父虽不应战,却并非如你这般浅陋的缘由。而是因为自玥与卫联姻,齐国便与卫结盟,此战,卫宋蔡三国已成盟国,齐国自然不能助郑攻卫。为信不可助郑,为义亦不可助卫,如此一来,倒给了君父两边都不应战的理由。”

“所以我还是猜对了呀,大兄可要愿赌服输。”姜璃支着下巴望着忿忿的诸儿笑着道。一副天真无知,只管打赌的输赢的样子。

诸儿无法,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呀!.......说吧,想要什么?”

“自然是时常带我出宫去玩了,你不知道,上次去东市还是半年前,我听一位游士说见闻,听到一半就被你拽走了,至今还惦记着下半段呢?”姜璃埋怨道。

诸儿便知道她要提这个要求,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便觉得她没什么大出息的应允了。

齐侯的以两难的立场为由拒绝了各国游说的使臣,然而宋卫两国的使臣却不依不饶,屡次求见。倒是郑国的使者第一次听到齐侯的回拒后,便不再勉强。

“国君早有所言,若齐君有所为难,便不必强人所难,只是他朝齐君心意转圜,郑国也一样热枕以待。”

郑国大夫祭仲这般道时,齐侯实在有些意外。郑君派祭仲这样的信臣来齐求盟必是十分重视此事的,未曾想到遭拒后竟这般坦然干脆,他那时亦未去深想祭仲这番话的深意。

郑使离齐的第二日,诸儿便要带着姜璃一同出宫。

“不是说天气炎热,不宜出游吗?”姜璃刚上出宫的马车便好奇的问诸儿。

“可不是出来玩的,我受母亲之命,出来办点事,怕你无聊,顺便将你捎上罢了。”

诸儿以一种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斜靠在马车上。待瞟到帘外骑马跟着的容月,翻了翻白眼,道:“她怎么跟你的影子似的?你今日跟我出来,总不必担忧安全问题。我的亲卫可都是虎贲军中挑选出的高手。”

姜璃笑了笑将自己的帷帽递给了烈日下骑行的容月,容月二话未说便罩再了头上。这在诸儿看来实在是没规没矩,下人怎可用主人之物。

“哪有你这般御下的?”诸儿皱眉,教训的口吻道。

“御下?容月乃璃的知交好友!”姜璃认真地道。

“你如此君臣不分,辨不清自己的身份,便是在外流浪多年的恶习,习惯了匍匐在地,一遭在上便无从所适了是吗?”

诸儿的言辞间有些刻薄了,也有些当年瞧她不起的意味。姜璃便不与他多做争辩,脸色却冷淡了许多,她觉得这并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做什么总想控制着她。

她扶着马车的窗框,将头扭窗外,马车奔驰,她鬓前的两缕发丝在白皙的脸侧跳跃着,清秀的眉微微蹙起,以往这张绝色明艳的的面孔总是淡淡的,此刻却显得郁结。

容月将马牵引到她的面前,俯身在她的耳侧低语一番后,姜璃不禁噗呲一笑,一时眉间的郁结烟消云散。

诸儿见她被逗笑了,狐疑的看着她,侧头见诸儿看她,姜璃故意视而不见,只扶着车窗收了笑。

“她说了什么?”诸儿的长眉挑的老高,问这话时态度显得趾高气昂。

姜璃不理她。

“回答我!”诸儿的语气冷硬了几分。

“大兄何必好奇我一个下人说了什么话?”

“我......并非好奇,只是猜测那丫头私下说了什么冒犯我的话!”

“容月岂敢冒犯,不过是与我说了个私下里的笑话,不好说与大兄听罢了。”她依旧只是看向车窗外。

诸儿被她拿话搪塞,气极反笑,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马车颠簸,他这猛一动作,姜璃不稳,大惊之下一把抱住诸儿的袖子,半躺在他的膝上。

诸儿的唇角绽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看着姜璃惊魂未定的面孔,他伸出手指在她秀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

“你是知道为兄宠你,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以前的璃可不敢这样的!”诸儿意味深长的笑着,可眼底却有一抹逼人的戾气。

姜璃直视着他的双目,突然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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