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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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戈,你父母最近接受采访,说你是冷血无情的不孝子、要和你断绝亲子关系,对此你有什么想回应的?”“我爱你江天戈!”
“那是江天戈?这么叼,居然会有粉丝?”
“天戈……”
“天戈……”
“天戈……”
不同人的不同音调、不同语气、不同词语,凝聚成一颗突然引爆的声音炸弹,一时间响彻机场。不少原本行色匆匆的旅客被这反复出现的名字吸引,放缓步速,回身看向人群聚集处,继而眼前一亮。有人遗憾看了看登机时间,只拿出手机远远拍照;有人激动上前,加入这狂欢的队列。
人群一层层环绕包围,不停地移动,好似平地卷起一个黑压压的人头漩涡。每一张面孔都带着难以按捺的兴奋之色,手机仿佛盾牌,牢牢竖在身前,不时出现闪光灯,咔嚓声接连不断。
几个保镖和助理组成一道薄薄的防线,将人群隔离,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经纪人牢牢护卫在一旁,不断把递过来的话筒、镜头、签名本拨开,熟练地扮演着黑脸:“不好意思,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让一让,天戈现在没空签名。”“别挡路,走开!”
包围圈的中央是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皮肤极为苍白。他双手插兜,低着头,神情冷漠,对人群的呼喊充耳不闻;几只突破重重封锁伸到面前的手,只视而不见。
终于走出机场、坐到保姆车上,助理小胖摊在椅子上,夸张地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要被那群粉丝吃了,我清白的处男之身被她们白白摸了好几把。”
另一个助理阿蓉只抿着嘴笑,快手快脚把江天戈的座位调整到适合半躺的位置,之后从随身大包中拿出一瓶纯净水和几块巧克力,又翻出真丝眼罩和隔音耳罩,通通放在江天戈手边,一切就位后才开口:“天哥,你在飞机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吃点巧克力压一压饿劲儿,等回去了我给你好好做顿饭吃。”
经纪人钱赋齐拿手指了指小胖:“你看看,助理与助理之间的差距。”
小胖嬉皮笑脸:“术业有专攻嘛。”
江天戈没有加入闲聊。他摘下帽子,锋利而夺目的眉眼只暴露了短短一瞬,又戴上了眼罩和耳罩。
他双手环胸,躺在椅背上,一副要小憩的模样。其他人识趣地降低了音量,江天戈脾气不好,没人想没事找骂。即使知道他戴着隔音耳罩,还是只用气声交谈。
正值下午的交通高峰期,帝都的主干道仿佛中老年男性的前列腺,从机场到市中心,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堵塞不断,司机一脚刹车一脚油门,走走停停,太阳落山前,保姆车终于来到公寓楼下。
江天戈让助理和经纪人都回去休息,自己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回家。
输入密码,拉开大门,室内一片黑暗——为了防止狗仔偷拍,厚重遮光的窗帘全部紧闭。江天戈习以为常,随手摁下开关,明亮的灯光撒遍房间角落。
关上门,他把行李箱丢在玄关,甩掉脚上的鞋,扯开身上的衣服,向着浴室走去,一路各色布料乱飞。等他走到浴室时,身上已一丝/不挂。
江天戈站在喷头下,强劲的冷水扑头盖脸冲到他身上,水花四溅。皮肤上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出,他仰头迎着水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一旁的镜子诚实地照出他现在的模样:肤色苍白,骨瘦嶙峋。
江天戈面无表情看向镜子,镜中人亦空洞而木然地回望着他。他伸手抚上镜面:只是空有一具皮囊,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
置物架上放着几把剃须刀,江天戈拿过其中一把,拆出刀片。锋利的刃边闪着冷冰冰的光,他着迷地捏着刀片,来回比划,不慎在手腕划了一道——毫无痛感,几秒后才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在水流的冲刷下,很快消失不见。
他微微笑了笑,似乎有几分满意。随后,他熟练地对着大腿划下去。这次血很快从血管中奔涌而出,顺着地心引力向下滑动,漫过几道深深浅浅的疤痕——有的还露着嫩红的新肉,有的只余一条白线。
渐渐地,地面的雪白瓷砖,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冷水不断从喷头中高高坠落在地,稀释着血水,也推动着血水流进下水道。
江天戈拿起干毛巾,随便擦了几把头发,赤着脚走出浴室,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走进卧室,不在乎身上还有水珠,把自己扔进大床中央。过一会儿,他撑起身子,从床头柜摸到一瓶酒精喷雾,漫不经心对着腿上的伤口喷洒。
冷水下冲刷了半天,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只有苍白的皮肉外翻。细密的酒精喷上去,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一路上窜,狠狠扎进大脑。江天戈闭着眼睛,神情颇有几分安详,指尖却用力按压着喷雾。
很快,伤口再一次麻木。他随手把瓶子丢开。瓶子在地毯上骨碌骨碌滚了几圈,慢慢停了下来。
中央空调兢兢业业地工作,室内温度正好。江天戈扯过被子,盖在腰腹,沉沉睡去。
被孤零零留在玄关的手机还在断断续续地震动,有人不依不饶发着消息,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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