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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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啊，”莫婶点点头，“这个名字好听。”她冲陆易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摸了摸陆易的头，“以后来莫婶家玩，莫婶家也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妹妹，上回她还吵着想来找你玩呢。”

陆易小小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地面，看到陆仁鞋子上的泥土，心里想，这里的人真奇怪。

在陆易久远的记忆中，每个人对着他都是同一副面孔，那些像从黑暗中生长出来的面孔，癫狂的扭曲的嘲笑他，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母亲？没有印象了。

父亲？没有见过。

兄弟？是把他的脸按到泥里然后用脚一点一点碾过他手指的存在，他的手指骨头咯啦作响，配合着那些人的笑声，像一首巨大的葬歌。

小小的陆易瘫在泥地里，双手十指烂成一团，血渗进土里，慢慢的由红变黑。

有尘土自树尖上飘扬至空中，一切变得非常缓慢。

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背景。

陆易最初的询问，和最后的哭喊，一样，没有回音。

想着想着，陆易眼底的黑色又要蔓延上来，如同甩不掉的污垢，从泥潭里伸出手来抓住他往下拽，陆易不挣不扎。

“陆易！”

一道响亮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耳边响起，陆易神情明显一惊，然后抬头看到陆仁蹲在他面前，正在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眸子明亮，是入眼即见的担心：“你怎么了？”

两个人靠得很近，陆仁把他头上的草帽掀起来了一点，头凑了过来，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神色，嘴巴里还喃喃道：“怕不是中暑了吧……”

陆易能看到陆仁脸上的那种细细小小的绒毛，鼻间又是那种草药的味道。不知怎的就让陆易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其实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记得当时的感觉，那是一个阳光很大的午后，所有人都有事在忙，没人来管他，他偷偷的爬上了一棵冠盖盛大的树，那树遮天蔽日，不知长了有几千年，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中摇摇晃晃照下来，他抱着一根粗大的树干，鼻间都是整棵树的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陆易就这么在树上睡着了。

只是后来那棵树被毁了。

整棵树都燃着熊熊烈火，枝干发出噼啪的声响，枝叶都烧没了，只余下焦黑的躯体。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声音。

陆易朝陆仁张开双手，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仁，他对陆仁说：“陆仁，我有点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这个动作是一个求抱抱的动作，陆仁当即被萌得心肝颤，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当然可以啊。”说着就上前把陆易抱了起来，满满当当的抱在了怀里。

陆易手环着陆仁的脖颈，在他颈间吸了一口气，如同环着当初的那棵树一样，陆易环得紧紧的。

【可以吗？】

陆易的眼底黑色翻涌，像是自问自答。【你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