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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恒仿佛才醒过来,懵懂道:“有吗?没有啊。”

“……唉!”孙钊突然间就释然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你倒霉,就是别人倒霉。他向挚友投去怜悯的目光,真诚地说:“和一个木头做对手,大花你还是有希望的……尽管微乎其微。”

张花病听得孙钊不再排挤宁瑞,自动忽略最后半句,只把这句话当作挚友给自己的鼓励,心里乐开了花。

“那队长的梦中情人是怎样的?”孙钊趁机八卦以缓解心中的不爽。当然,八卦也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能找到话题套队长的话,比什么都难得。

即恒沉默着又叹了口气,众人一听果然有戏,忙扒着耳朵听。谁知他最后来一句:“我还小,没想这么多。”

三人倒地,吐血三升。孙钊挣扎着爬起来,血淋淋地指正:“您老才是脸皮第一厚,我孙钊甘拜下风!”

张花病捂着肚子爬回床上:“队长果然与众不同,思维惊人……”

子清被惊雷劈到,声音都在颤抖。作为队伍中年龄最大的队员兼副队长,他觉得有义务认真教导队员关于年龄和婚姻的正确认识,他坐正身姿正色道:“队长,醒醒吧!你已经十七岁,早都可以成家了。陛下在你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

即恒眼珠子一转,打断他问:“陛下今年二十有七,那他的孩子岂不是有十岁了?”

子清准备好的一大堆义正词严的教条理论一下子被打乱,他想了想回答:“是啊,还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如果还活着的话……陛下登基第二年这位小皇子就暴毙了,皇后痛失爱子,很快也跟着仙去。”

当时这件事在京都还是挺轰动的,他十分遗憾地说:“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其贤淑端庄之名就已经有口皆碑,想不到红颜薄命,天妒英才……”

即恒心不在焉地听着,想到陛下身边从来不缺美人相伴,不知皇后究竟是因丧子之痛而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像陛下这样的浪荡子才是真正的女人公敌。他暗自腹诽道。

“停!”孙钊忍无可忍,眼看着二少完全被队长糊弄,趁机转移了话题,急忙跳出来拨正。可惜队长太狡猾了,根本不是二少这个档次能应对的。

他又忍不住怨怪子清:“二少你也真是,怎么每次话题到你嘴边都被转到无关紧要的方向?你肯定不经常和人聊天扯淡,朋友很少吧?”他摇摇手指,“这样不好哦,要首先学会做一个被信任的倾诉对象,才能赢得女孩子的欢心。”

朋友很少……子清颇受打击,哼了一声拉过被子盖住头顶生闷气。

孙钊不以为然,悄悄爬过去火上浇油:“心胸狭窄也不会受女孩子喜欢哦!”

“别这样欺负老实人……”连张花病都忍不住责备孙钊,谁知孙钊摆摆手,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老实人说的是大花你这种的,二少可不是,他心眼坏着呢,典型的闷骚型……”

子清哗地一下掀开被子,怒道:“谁心眼坏了?”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孙钊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掉下床,张花病忙将他扶住。他夸张地拍着胸口贼笑:“还说你心眼不坏?我不过说了实话,你就故意吓我。”

子清没了底气,嘟哝道:“谁让你跑过来的,我又不知道……快从我床上下去!”说着伸出脚一通乱踹。

孙钊左闪右躲,不死心地在张花病和子清两张床上跳来跳去,搅得整个通铺鸡飞狗跳。只等子清踹得累了,孙钊趁机跳过去按住子清,得意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子清终于炸毛:“滚!抗你大爷!”

张花病危机之中伸出一双大手,在子清爆发前及时将孙钊拉了过来。孙钊浑然不在意,装模作样对张花病耳语:“你知道吗大花,咱们陈二少陷入爱河了!”

张花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呆呆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下午我们不是一起……那啥吗?”孙钊回头偷偷看了一眼队长,才继续说道,“没想到二少怅然若失,脸上的神情做梦似的恍惚,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美人啊你怎么听不到我的真心……”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边观察子清的反应边添油加醋,一脸犯贱地感慨道:“不知是哪位宫女有这般绝色姿容,让二少这种眼高手高的人也为她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了,你别诬赖我……”子清有些慌了,难道他无意识中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张花病陷入沉思,喃喃道:“……我怎么听得像去年看的戏里的台词呀?”

孙钊额角冒起青筋,回头怒道:“宁瑞的事就算了,你怎么老拆我的台!”

张花病嘿嘿傻笑了两声,突然大惊失色:“难、难道二少……你也看上宁瑞了?”

孙钊彻底无言,一股子怒气像一枚打出去的哑炮一样无力。

子清满头黑线:“宁瑞给你包扎了一下手指你就非她不娶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他一想起下午的事,心里就一阵白毛汗,后脑勺现在都还有些痛,“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宁瑞这个人不简单,小心点了。”

张花病和孙钊都是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子清简单地将下午他跟踪宁瑞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那个梦中美人的事也就不打自招了。

张花病虚弱地辩解:“可是这不能说明什么……”

孙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虽然不知道皇宫里发生的种种诡秘,可卫队长在清和殿门口大闹的事多少令他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这时听闻宁瑞怪异的举动,他更是对自己八卦的嗅觉神经增添了一分信任。

“唉,队长,你怎么看?”他不禁回头去看队长,忽然就愣住了。

即恒一直没说话,大家还以为他已经睡了呢,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发呆。今晚的夜色多云雾,偶尔月光洒下来照亮他漆黑的眼底,孙钊才看清他严肃的表情,侧过耳畔的样子似乎在仔细倾听着夜色中微不可闻的声音。

子清第一次看到这位不靠谱的队长这么认真,俊秀的脸庞沉静如水,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压环绕在他周身。却又与当日与他单挑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他原先想说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空气一下子宁静下来,有一刻甚至宁静到让人心怀惧意。

“……队长?”孙钊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唤道。

过了一会儿,即恒才转过脸:“嗯?”

“呃……没什么,天色不晚了,早些休息吧。”孙钊怔怔看着即恒,一下子词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嗯。”他轻轻应道,察觉到众人诧异谨慎的目光,他笑了一下,“怎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张花病小声道:“我们还以为您生气了……”

即恒眨眨眼,忽然微笑起来,方才环绕在他身边的压迫感不知何时已经淡去,仿佛是一场错觉。他好笑地看着对面三个同伴,目光清澈中却藏着教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如褪尽一切浮华独立于天地的……神明?

子清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个称呼,回头又羞愧得恨不得去撞墙:一个沐浴在月光下的人居然就被自己认为是神明,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死。

即恒没有理会对面三人或诧异或惊恐或自嘲的目光,拉过被子准备睡觉。刚要躺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子清说道:“你说的那个女子我见过,她叫麦穗。”

子清猛得抬头,即恒眨眨眼又补充道:“据她本人说,她是公主的‘私有物’,公主不允许她与别人接触。”

说完也不等子清反应,兀自躺下睡觉了。子清揉揉眼,刚才有一瞬间好像又在队长脸上找了熟悉的狡黠笑容。

“私有物……是什么意思?”

即恒把头埋进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我知道的就这些,你大可以去问问公主。”

子清脸色发白:“难、难道她是公主的女……女奴?”

没有人回答他,黑暗中仿佛传来一声恶意的嗤笑。

月色又被乌云覆盖,天地都暗沉下来。子清怔愣半晌,陷入痛苦的抓狂中……

只待天地都慢慢静了下来后,通铺里忽然有人诈尸般坐了起来,张口就吼道:“今天晚上我们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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