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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被送回醉方休时已是深夜,人送到,攸冥神君便策鹿蜀拂长袖飘飘然而去也。我也总算琢磨透了攸冥神君这段时日的特别关照事出何因,乃是因我这幅皮囊与那陆离魔君如出一辙。

诚然,并非我前世对他有多大的恩情,这世来我身旁做牛做马报答于我;也并非苍天开眼,派他助我完成雄图霸业;更并非我所谓的前世是他那磨镜情人。

晓得这事后我也没甚不满,毕竟能与那身名远扬之人长得相像,定是我上辈子干过不少拯救苍生之大事。今日也不知怎地,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譬如早上瞥见墙边立着把扫帚,我硬是怎么看都觉着它碍眼,是以一个不留心,那扫帚便被我给扔出了醉方休;又譬如,一大早便有几个上门喝酒的小妖,那撮妖只是皱了个眉道今日这酒不如往日,我便双手插腰,提着个大嗓门儿:“爱喝喝,不喝混蛋,哪儿来这么多屁话!”

此话一出,甭说那几个小妖被吓到,也吓到了说话之本尊——我,也吓到了一旁打盹儿的佩玖,更打扰了一旁手持算盘算账的芜荒美人。

佩玖连连摇头一阵长叹,擅自主张在大门口挂了块“打烊”牌。嘴边碎碎叨叨:“避免你再看出个不顺眼的东西,打架事小,丢面子事大啊。”

我本以为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他与芜荒这关系会更上一层楼,此番这光景,不说郎情妾意罢,竟连个暗渡成仓也算不上。独留芜荒一脸的惆怅,只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浑浑噩噩地过了响午,又到了下午,屋内祥和一片,屋外仍旧寒风呼啸,雪花飘飘。芜荒终是扔了账本在案几前奏起了曲子,琴声哀怨而惆怅,温婉而忧伤,活生生奏出个“弹筝北窗下,夜响清音愁。张高弦易断,心伤曲不道。”的意境。

我一听便知这琴乃为佩玖所奏,奈何佩玖是个俗人,舞文弄墨皆是一窍儿不通,不懂人姑娘心知所向,意之所表。

再瞥向佩玖,只见他靠在围栏边上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喝着小酒。我这师兄越发没出息了,再这般无动于衷,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委实不忍看他忧伤以终老,是以我便稍稍问:“我一直好奇得很,你之前是如何认识芜荒姑娘的?”

佩玖已到嘴边的酒芍顿了顿,只是一瞬,他将酒一饮而尽,再粗鲁地用袖口擦了擦嘴。乃道:“这有甚好稀奇的?赶明儿回了宋山,让你见识见识我枕头下的丹青,四海八荒内倾国倾城之色皆被我尽收枕下。”

我眯眼盯了他须臾,真拿我当脓包呢?我自是不信他这般瞎编乱造的说辞,他倒是变得越发有城府了。一番前思后想,我已释然,他毕竟算是个兄长,许是觉着与我讨论这男婚女配之事仍有些许芥蒂,是以有些尴尬罢了!

我巴巴地碰了下他的手臂:“我觉着呀,你二人此乃是当局者迷,我乃是旁观者清。你们也就差层窗户纸没捅破,要不这事我替你出面去跟芜荒姑娘好生说说?”

佩玖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放下手中的酒罐子,眯眼看向我,已不笑,缓缓道:“忘尘,你就这么急着想将你师兄嫁出去呢?”

我无比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瞅他这猥琐样儿,也难怪人芜荒虽中意于他,却硬是不从了他。不是有句话这样说么:你中意之人,也并非就是你选择之人。

我琢磨着佩玖此番瞻前顾后,许是太过于好面子,是以,我飘忽地走向哀怨而又惆怅的芜荒,扒案几旁一阵打量。芜荒就如太阳升朝霞,如芙蕖出绿波,模样美得我都险些动了心。

她见我一言不语地趴着,抬头笑道:“住得可还习惯?”

能收留我,我便已心满意足了,诚心诚意地梨涡浅笑道:“习惯,习惯!”

我扭头看了一眼喝酒喝得不亦乐乎的佩玖,再一副贼样儿地凑到芜荒身旁:“这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这师兄啊,打小便被我给感染了,脑子有些不好使,是以,你看你能否主动些,你若肯主动,你两这事定是事半功倍的。”

岂料,芜荒拨弄琴弦的手抖了一下,似是被我这翻颇有人生哲理之道吓得不轻,她余光瞟了一眼喝酒的佩玖,须臾,埋头苦笑道:“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芜荒这般叹息,怕是对佩玖已失望透顶,我还指望着以后她往成华门中一站,画面美哉,妙哉!岂是那“六宫粉黛无颜色”能比拟?且容我再好生开导开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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