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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兵府的马车消失在黑夜之?中,佟子衿搂紧了怀里的褚英。
被那大胡子制住的手腕隐隐作痛,撩开衣袖一看,竟是乌青了一圈。
这么狗的男人?不多见?,她只当今儿个逛了半本山海经,再丑的生物也见?怪不怪了。
“额娘,不疼。”
孩子柔软细嫩,声音还有点哑,轻轻摸着她的手腕吹了吹。
就这么一口气?,比大罗金仙的仙气?儿还管用。
她眼?角湿润润的,含着嗓道:“额娘不疼,乖宝也不怕。”
这会儿清醒过来,她知道是千里送人?头,上赶着做人?质,不过她也不后悔。这么小?的孩子,若没个人?护着,午夜梦回想一想,都要后悔一辈子。
趁着马车隔绝了里外,佟子衿感伤过后,赶紧检查了微信的储物空间。清一色都是大佬们送的东西,有蔬果种子、各类玉器摆设、发?簪璎珞,再就是火炮和鸟铳。
火炮一看就是个大家伙,马车够呛能放得下,先把鸟铳拿出来试试。
褚英眼?睛一眨,就发?现额娘手里多了个大物件。乌漆嘛黑,嘴巴长长的,竖着放比他还要高!
佟子衿往后稍了稍,差点让枪撩开了车帘。
少?说她在古代也呆了二十年,这东西自然?也见?过碰过,只要左手前托枪身,右手后握枪柄就能使用。
准头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打响肯定没问题。
眨眨眼?睛,同崽崽比划个“嘘”的表情,这是他们母子俩的小?秘密。
先收回到储物空间里,随时用随时往外拿,她还想和道光打听打听李成梁这个人?。
有说辽东总兵李成梁是个英雄,戍守边关多年维护和平的;后世也有评价他养虎为患,给大明带来了灭顶之?灾;更有骂他通敌叛国,勾结清朝鞑子的。
各式难听的话都有,功过垂成都由后人?说,反正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道光:李成梁啊,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将之?材
道光:明朝有他,辽东才能发?展起?来
道光:虎父无犬子,他五六个儿子都很能打仗,厉害.jpg
佟子衿:心如止水.jpg
罢了,他又没见?过李成梁,问他纯粹是浪费时间。
一想起?这位已经五十多岁了,宋酒儿才不到二十,其?实也是有点可?怜的,好家伙那么多儿子都比她年纪大吧!
还真?是......老当益壮。
抱着褚英下了马车,并没见?到李成梁,只给她安排了个屋子歇歇脚。
果然?她们母子只是小?喽啰,真?正想对付或利用的人?,还是努尔哈赤。
屋子在内院,一看就是安置女眷的地方,换洗的衣裳、洗漱用具一应没有,看来以?后要往储存空间里备份,万一被挟持上瘾呢。
能在这儿见?到宋酒儿,佟子衿一点都不意外。
方才还念叨着她呢,两年多没见?,还有点想念(bushi)。
“不知道你过来坐,也没提前准备什么。”这人?大半夜特意化了个妆来送吃食,醉翁之?意显然?没安好心。
不过她出来的许是匆忙些,脸颊的胭脂点得有点多,同端庄娴淑靠不上边,倒像一只酒醉的蝴蝶。
两年不见?,还是一点没有长进。
佟子衿对上她的目光,淡淡地笑了。她是做客的人?,理应该有礼貌些,但?对方要是惹了她,在线表演一个手撕绿茶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宋酒儿挑挑眉眼?,略带挑衅之?意。
她就是来看笑话的,来看看这辽东望族家的佟小?姐,在总兵府是否还能跋扈起?来?
此话一出,褚英慌了。
往嘴里塞糕点的小?手一顿,当即转头对上宋酒儿的脸,他双手恭敬地举上前:“姨姨先吃。”
不愧是亲生的儿子,谁看了不得夸一句绝绝子。
宋酒儿尬笑两声,幽怨道:“这孩子真?机灵。”
不过她可?没认输,上前弯了弯腰,笑吟吟地看着褚英:“姑姑不要,你自己吃吧。”
称谓一换,意思大不相同。
姨姨是随了母族的叫法,姑姑显然?是随了父族的叫法,感觉上没什么,实际还是她的挑衅。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却?总有绿茶想坑她。
佟子衿摸了摸水温,让褚英小?口小?口地喝,别伤了嗓子。随后才正眼?瞧了宋酒儿,认真?帮她往脸上贴金:“孩子还小?,说话不利索,辈分叫错了您也别介意。”
“总兵大人?和我家相公是亦师亦父的关系,小?女阖该是敬您为长辈,只是您前头还有几位夫人?,怠慢了您,也莫要介意。”
若是连怼人?的话都说不明白,佟家的大米饭岂不是白吃了?
宋酒儿夸她一句口齿伶俐,佟子衿便谢了回去,看她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里头也舒坦不少?。
“对了,您若是喜欢咱们英儿称呼您为姑姑,明日见?了总兵大人?,小?女定会记得提醒他,务必谢谢酒儿姑姑送来的茶点。”
宋酒儿:“......”
她脊背一凉,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年过去,依然?打不赢嘴仗,吐血。
今夜里的事如此多,佟子衿自然?不会将关注点放在她身上,在生死面前,秋后的蚂蚱爱蹦跶就蹦跶吧,顶多看不顺眼?轰走了便是。
手腕抹上了金疮药,也不算太疼,只不过是印子看着吓人?些。她的肌肤多少?有点疤痕体质,有一道印子都要好几天才褪去。
也挺好的,碰一下就是证据,给她个倒打一耙的机会。
轻轻拍着褚英哄睡着,这孩子受了惊讶,也不知道梦里是否会梦呓,再一次庆幸她跟来了。
佟子衿:历史上的褚英,活到多少?岁?
大佬们都说东果长寿,提起?褚英的时候也是夸他骁勇善战,这种形容词对于一个母亲来讲,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比起?聪明可?爱而言,平安健康永远排在第一顺位。
道光:老祖宗,要不换个问题?
生活不易,旻宁叹气?。
他也不想的诶,人?既不是他杀的,又不是埋的,为啥现在要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佟子衿:3岁?5岁?
道光:猛狗哭泣.jpg
佟子衿:15岁?20岁?
道光:朕给老祖宗磕一个吧
佟子衿:30岁?40岁?
道光: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他越瞒着,这事越不对劲。
褚英一定出了什么意外,不然?继承权怎么会交给皇太极,难道是他这名字高贵有气?质?
不过这更让佟子衿坚定了一件事,她要活得好好儿的,让努尔哈赤生不出来皇太极!
然?后再以?遗憾的姿态对着群里大佬们说一句:很抱歉,没给各位出生的机会。
想想也还挺爽的,闭着眼?睛都能笑出声来。
她缓缓舒了口气?,折腾到这时候,上下眼?皮都跟着打架。
圆月当空,比她睡得更晚的大有人?在,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坐在屋顶,水囊里的酒下去了大半,人?越是清醒越难受。
“哥,你做你的建州都督,我去杀了尼堪外兰。”舒尔哈齐呛了口风,喝红了眼?。
他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可?他哥不行,大嫂、侄子侄女还在等他回家,这功夫跟朝廷对着干,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
“别说了!”努尔哈赤举了举水囊,冰凉入喉,荒唐至极。
他玛法和阿玛,忠于朝廷多年,现在连归还遗体都搞得像恩赐一样,这是什么狗屁世道!
他外祖父王杲叛明,他们兄弟俩给李成梁当了三五年的家奴,感情不是没有,却?还是抵不过一个尼堪外兰,那老东西也配邀功?
“不说了,喝酒!”
舒尔哈齐闭着眼?灌了一口,猛咳嗽两声,一把将水囊摔在地上:“我们替父报仇天经地义,朝廷、朝廷凭什么不允!”
冷风吹得人?鸡皮疙瘩骤起?,努尔哈赤摸了摸光滑的脑门?,想勾勾嘴角,却?发?现脸是僵硬的。
他笑不出来。
有一种挖开心脏给狗吃,狗连看都没看,就丢到一旁的感觉。被疯狂撕扯着,想喘口气?都不能。
他囫囵咽了口酒,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他这头的又大又圆,阿玛和玛法那头的呢?
脑子忽的浮现佟子衿的音容笑貌,她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是人?怎么可?能长久,太奢望!
古勒寨一个城都被屠尽,目之?所及,皆是鲜血淋漓,这就是朝廷对女真?人?的恩赐。
“好啊!很好!”努尔哈赤脚踏着瓦片,从屋顶站起?来,眼?前起?了一层雾,“阿玛,玛法,努尔哈赤不孝,定要杀了尼堪外兰,替你们报仇!”
朝廷不给他主?持公道,他们兄弟便自己报仇!
额亦都前脚赶到了建州,努尔哈赤后脚便收到了佟家送来的信笺,前后相差不过几个时辰。
“总兵大人?竟这般行事,不过是一个尼堪外兰......”舒尔哈齐艰难地错目,不去看向他哥的眼?神。
在他心中,父、祖的印象模糊,反倒是佟子衿和褚英一直同他生活在一起?,孰轻孰重,是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他不想做怂包,可?更不想忘恩负义。
“怪我!”额亦都一拳锤上桌子,手上青筋暴起?,“我要是晚走两天,也不会出事。”
努尔哈赤将信笺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又听送信的人?复述一遍当夜的场景,听到褚英能说话了,一颗心骤然?又吊了起?来。
青青曾同他说过,若是遇到外力刺激,说不定这孩子就能开口,可?他们一直舍不得故意刺激,谁知道......
“哥,嫂子要紧。”乍一听到舒尔哈齐这样讲,他心头一紧,谁说这样的话他都能接受,唯独亲弟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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