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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之间,柳平文只知道自己抱住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太害怕了,以至于他用最大的力气死死抱住对方。“这么大劲儿,真要勒死我啊?”
耳畔响起许瑞云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的纯爷们儿脸让柳平文闪电般松开抱住的脖子,急急忙忙跳下地,多的一眼也不敢看许瑞云,一个跨步上台阶滑到宋虔之身后,动作行云流水,只有他自己知道腿有多软。
许瑞云没再纠缠,朝宋虔之道:“你们方才说谁?孙逸?”
“是,你认识?”宋虔之眼底一亮。
“熟得很,咱俩一个坑尿过尿,我去求援,他一定会来。”许瑞云二话不说出去找马,牵着马,朝躲在后面的柳平文勾了勾手指。
柳平文极不情愿地走到他面前。
许瑞云大手揉乱柳平文细软的头发,翻身上马,挥了挥手,丢下一句天亮前回来,大马躲着箭镞飞射而出,许瑞云手提一杆长|枪的英姿消没在青烟弥漫的夜色中。
天快亮时,据守在衙门里的兵民已有五六百人,每隔半个时辰就得抵抗一波进攻。
孩子们被藏在内衙的地道之中,连牢房里都挤满了人。
汗臭味、闷热、孩子的哭啼,每个人呼吸的空气都有限。宋虔之坐在牢门口打了会儿盹,被踢了一脚,醒过来,借着那点微光,看见旁边的妇人小心而局促地将她孩子的脚按得紧紧贴住她的腿。
宋虔之本想安慰她几句,到底什么也没说,起身让出这块方寸之地,上到地面,院子里到处是人,说话声分外嘈杂。
柳平文远远看见他,招了招手:“宋大哥,这里!”
陆观递过手把宋虔之拽到身边来,一手按住他的头,在他发顶自然地吻了一下,贴着宋虔之的耳朵问:“睡醒了?”
“嗯。”宋虔之头有点痛,“怎么样了?”
“被围了,在搜集柴火和火油。”陆观道,“刚才有人爬上房顶想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一探头脑袋就被射穿了。”
宋虔之拧了拧眉。
“吴伯还没出现?”
“找来了。”陆观声音愈发低,将宋虔之的侧脸按在下巴附近,潮热的鼻息喷在宋虔之耳廓上,“周先在那边,你睡觉的时候,吴伯死了。”
宋虔之浑身一抖,被陆观紧紧抱着,半晌,陆观察觉到宋虔之身体不抖了,他温柔地亲宋虔之的耳朵,安抚他的情绪。
宋虔之不住说:“我没事……我没事……”他抬头时眼前发花,仍盯着陆观的脸应在的地方。
陆观只是觉得宋虔之脸色难看,完全没有察觉这一刻宋虔之眼睛是看不见的。
片刻后,宋虔之呼吸缓了下来,眼前重新又能看清了,他抓着陆观的手臂,视线对上陆观通红的眼睛,不清楚陆观是因为吴伯而难过,还是太久没有休息。宋虔之抬手擦了擦陆观脸上半干的血,低声道:“吴伯怎么死的?”
“他拿自己当人肉护盾,将李宣护在怀中,找到衙门来时,他右腿中了两箭,背上中了三箭,被人抬进来时已经快不行了,熬了不到半个时辰。”陆观以唇蹭了蹭宋虔之的耳朵,淡道:“吴伯给了我一样东西。”
两人视线一碰。
宋虔之立刻就知道了。
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东西。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名失控的青年在大叫:“马蹄声,我听见了!好多马蹄声!”
“我们完了……敌军的援兵到了。”又有人在叫。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谁也不甘落于人后,一个孩子开始哭,无数个孩子哭成一片。
领头的屠夫也控制不住局面,他的声音被吵嚷的人声彻底盖住。
“烟……是烟……走水了!快跑,离开这里!”失控的人声惊叫起来。
所有人都看见了包围在墙外,升腾至半空群蛇乱舞一般的青烟,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燃烧气味。
“不要慌!”屠夫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却毫无震慑力,所有人都在朝衙门大门冲。
涌动的人流在数息后被逼了回来,当先冲出的数十人被围守在门外守株待兔的敌军毫不留情全部斩杀。
“天啊——”有人发出惨叫。
“老天爷,我陈家究竟做了什么孽?!”半老的妇人撕心裂肺地叫起来,跪倒在地,继而被胡乱奔逃的人群踩踏着她的手掌来回走动,她再也叫不出一点声音,侧脸贴在地上,俨然已经死去,被人拉起来时,她毫无焦距的眼看过去,被人群挤着,缓慢地来回移动。
“不要乱!”有人在大吼。
宋虔之让柳平文跟着自己,陆观将宋虔之护在身前,宋虔之一条手臂遮住柳平文,格挡开混乱的人群,三个人还在往屋里跑,在陆观的主导下,三个人逆着人流终于挤进一间昏暗的小屋。
屋子里俱是血腥气。
其他人已经跑了出去,只有周先紧握着兵器在保护李宣,见到他们进来,周先先是警惕,继而冷静下来。
“黑狄人放火了?”周先问。
“不知道是不是黑狄人,确实起火了,这座衙门是宋州唯一不是木质的房舍,他们还是搜集了足够多的干柴和火油,刚刚烧起来。冲不出去,外面全是兵。”宋虔之心急如焚,话语尽量平静地分析,“只有下地道。”
陆观握了握他的手,道:“后院里有一口井,是空的。”
宋虔之眼睛睁大。
“还没人发现,我们就四个人,能躲。”
宋虔之还想问其他人怎么办,然而,他心中一片冰凉,答案如此显而易见,凭他们三人之力,不可能救下这数百城民。如果他们不能平安回去,向周太后、秦禹宁等人拆穿苻明韶的谋算,死的人只会更多。
是大楚的君王,操刀挥向了宋、循二州。
枯井在府衙后院之中,杂草丛生,被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芭蕉树遮蔽其间。
滑下去时,宋虔之手指摸到井壁上滑腻的青苔,落地他的脚下是一片湿润泥泞,接着李宣被放下来,宋虔之和周先替他解开腰上的绳索,向上叫道:“可以了。”
柳平文浑身发软,骨头都觉得冷,不敢多说一句话。
李宣浑身发抖地抱着宋虔之的腰,他整个人瘦得只剩下骨架,哆哆嗦嗦地在宋虔之耳畔喃喃自语:“弘哥……弘哥我怕……”男人枯瘦的手指在宋虔之的唇畔摸来摸去,渴求的目光紧紧追着宋虔之。
就在李宣要吻过来时,他后领子被人抓住向后提开。
陆观冷着一张脸,让李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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