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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动静越闹越大,恰在红喜楼用膳的客人纷纷闻声而来,一见着立在门外的春来和冬去,诸人便知堂中正厮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是谁了。
本想着赶来一劝,但一看竟是这二人,心理骤然一变。
月前葵花桥一斗,大多人只闻其事,并未亲见,眼下二人已经打到了自个儿面前,聚观众人岂能再错过好戏,均揣着手瞧乐呵。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围拢到前堂门口,春来和冬去立马急巴巴地挥手赶人,“看什么看?赶紧走,赶紧走,再看抠你眼珠子。”
众人虽不做声,却杳无离去之意,几十双眼睛牢牢盯着堂内二人,眉眼时而皱拢,时而舒开,看得是越发起劲。
章琔和易拾却浑然不觉,犹自拳脚相加,嘴里骂咧不迭。
“易拾,你个死泼皮,有本事别掐本小姐的腿。”
“章琔,你个臭流氓,有本事别摸本小爷的胸。”
众人闻言当场一愣,眼神忽然煞有深意。
“谁摸你胸?”章琔冷不丁将易拾往后一推,“你少含血喷人,也不瞧瞧自己,瘦的像根打狗棍,本小姐眼睛雪亮的很。”
易拾活了活酸疼的肩膀,“小爷我风流倜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脑满肠肥。”
“哎哟喂,”一声尖细的高喊声打断二人,倏忽间,刚清醒过来的沙朦朦飞鸭似的冲进来,看着一地被砸毁的桌椅板凳,直捏着帕子捶胸顿足,“我的两位活祖宗,你们可高抬贵手吧。砸烂了东西事小,伤着您二位事大,小可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当小可求求二位了,行行好,别打了。”
易拾退到沙朦朦身边,“沙掌柜,你来评评理,今日是谁无理取闹。”
“评就评。”章琔随手从满地破烂里捞起一把靠背折断半截的椅子坐下,“沙掌柜,你可要公平公正,绝对不能偏袒。”说话时,眼睛盯着易拾,语气时重时轻,满带威胁之意。
“二位就别难为小可了。”沙朦朦瞬间骇出一身冷汗,在这二人之间,甭说评理,便是微词也不敢言说一句。
章琔面色一沉,态度强硬,“不行,必须得评。”
易拾一只手掌住沙朦朦细肩,“沙掌柜别怕,你就实打实地说,有小爷我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沙朦朦抖抖索索地用帕子去揩额头的汗,此刻退一步后是狼,进一步前是虎,在二人的威逼之下,艰难开口:“小可认为今日的事是……是……”
话犹未完,沙朦朦身子蓦地一软,傍着易拾就往地上滑去,佯作昏厥。
春来和冬去“蹬蹬蹬”地跑进来。
“小姐。”
“公子。”
待冬去跑到跟前,易拾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蓝宝石孔雀金簪,随手斜插在冬去的头顶,大方道:“你伺候本小爷有功,这是赏你的。”
冬去未见着簪子状貌,抬手一摸,只觉料足,当即打拱谢恩:“小的谢公子赏赐。”
章琔定睛一看,分明是自己常戴的珠簪,眼下竟跑到了冬去的头上,肺腑里的一股火气登时冲上天灵,正要叱咤,却听春来惊声喊道:“那可是我们小姐的金簪。”
话落,春来怒气冲冲地跑到冬去面前,不由分说地扯下金簪。
冬去一手摸着发髻,一手指着春来,“哎,这是小爷赏给我的,你怎么抢人东西?”
春来理也不理,兀自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心疼地将金簪来回擦拭了五六遍,方呈给章琔。
章琔却反手将金簪别在春来头上,“你侍奉本小姐多年,本小姐便将此簪赏你了。”
春来立时喜出望外,“奴婢谢小姐赏赐。”
“拿别人的东西赏人,易公子也不嫌寒碜。”章琔弯腰从一堆废木里扒出一串珊瑚珠,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忽地丢给冬去,刚好挂住冬去的发髻,“本小姐赏你的。”
冬去一把将珊瑚珠从头顶拿下来,弓着身,双手捧给易拾,面带惧意,“公子,小的万万不敢。”
易拾袖手未接,一眼不眨地看着章琔,“章小姐拿本小爷的东西打赏本小爷的人就是阔气了?”
“没想到易公子竟然对自己的人也如此吝啬。”章琔嘴一撇,指着冬去,“你别跟他了,跟着本小姐,保你后半辈子吃香喝辣。”
春来立马接茬奉承:“我们小姐特别平易近人,对府里下人好的没话说。”
冬去心里一紧,连忙表忠心:“我们公子对下人也非常和气,谁都没有我家公子好。”
易拾得了恭维,不禁面露笑意,手一挥,“珠子赏你了。”
冬去当时松了一口气,连连阿谀:“小的谢过公子,公子宅心仁厚,菩萨心肠……”
章琔冷嗤道:“鼠目寸光。”随后看向倒在地上的沙朦朦,“宴厅今日看是不看了?”
话一出,沙朦朦悠悠睁眼,章琔又吩咐春来:“去扶沙掌柜起来。”
沙朦朦倚着春来的手臂,柔若无骨地起身,继而朝章琔和易拾分别欠身,“小可近来身子虚乏,不慎在二位面前失礼了,请二位海涵。”
易拾瞥了沙朦朦一眼,“沙掌柜,先带小爷去。”唯恐两人再起争斗,沙朦朦灵机一动,忙用娇掌扶额,“小可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亲自招呼二位了,请容小可从楼里选两个细心的下人来接待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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