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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半夜,慕星进去了两三个小时没有一点消息,反倒是医院外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许多车停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又有许多人走到了门口,当头那个脚步节奏沈沉不可能听错,是那日日夜夜监视着自己的黎微。
“沈沉。”黎微不再像爷爷那样叫自己阿沉,沈沉知道了此时对方来这的原因。
“什么事?”沈沉抬起头,又恢复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一丝温柔也见不着。
“她是谁?”黎微指着急诊室。
“与你有什么关系?”沈沉淡淡地说。
这时气氛有些凝固,黎微额头上跳起青筋。
“我想你应该知道。”她的拳头握紧,身后带来的那一群人也跟着做出准备的姿态,“是沈总叫我来的,这个问题,也是沈总问的。”
她重复道:“她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沈沉腾地一下站起来,身上还滴着未干的雨水,“带我去见你们沈总。”
她说的是你们沈总,而不是爷爷。
黎微听到后危险地眯了眯眼,“沈沉,你应该知道,沈家并不是只有你一个有能力的后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到了现在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正是因为明白该怎么做,沈沉才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继续伪装,扮演出乖乖小孩的模样。
“我一清二楚。”
她把怀里抱着的慕星的外套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椅子上,提腿率先往外走,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一众人。
“怎么?不走?”
慕星躺在手术台上,杨易与其他医生看到了她浑身青紫的伤痕。
“怎么回事?”主刀医生接过杨易递过来的工具,“家暴?”
据杨易了解,慕星与沈沉见面的时间并不足以家暴,这些伤痕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她看着慕星的伤痕,多是掐或者咬出来的,还有一些细细的刀伤,割得不重,但是应该很疼。
浑身的伤,唯独避开了微隆的肚子和手够不到的背。
“她这是......”杨易想到那种可能,压低眉说不出话。
再回想之前慕星的表现,拘谨,自卑,胆怯,麻木,常常沉在发散恍惚中,夹在现实与逃避现实的幻想中间,不上不下。
对于心理疾病,杨易比普通人了解得要多一点。
倒不是因为身为医者,而是读书时代,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得过这一类的病,一瞬间从开朗优秀变得整天低落,心理上几乎就是垂暮老人,做什么都没有劲,只想要睡觉,逃避一切。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朋友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自发的对死亡的渴望,比他杀可怕得多。
后来朋友怎么样了她不知道,一毕业分道扬镳,朋友就躲到某一处无人知晓,静静地不发出一点响动,就连与她最亲密的杨易也无法得到对方的消息。
再一次看到这样相似的伤痕,已经毕业成为护士的杨易心情复杂。
“先手术,伤过会儿再说。”
慕星的情况不太好,手术只能尽量进行,之后孩子能不能保住,还得看她自己。
手术是杨易决定要做的,当时定下方案,她拿着走到急诊室外面找沈沉,慕星外套放在椅子上,本该抱着外套的人却不见了。
果然是这样的。
杨易嘲讽地笑笑,转身关上门,在配偶栏上写了个缺席,明晃晃的两个字,让有过同样经历的人心口跟着疼。
慕星一直没有醒来。
她的身体指标正常,随时就会醒过来,可是一等快一个星期,她吊着营养液,就这么死人一般一直躺着。
医生只能说有条件去拍个脑部ct,可是慕星是孕妇。
杨易倒知道她昏迷不醒的愿意,无非是为了逃避空空如也的现实生活。
那个alpha再也没有出现。
正好术后第一周,杨易坐在慕星床边,看着那张苍白干净的脸,想起从前的青春,轻轻叹了一口气,惆怅地望向窗外。
一对麻雀,灰不溜秋的,一起站在雨后树枝头,你唱我和,很恩爱的样子。
慕星的睫毛颤了颤,但是没有睁开眼。
“小慕。”杨易无奈地说,“还是起来吧,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努力地活下去。”
从来没有人对慕星说过这样鼓励的话,她静静地躺着,心里奇怪地出现了一些开心,还有一点不好好活着就对不起这句鼓励的责任感。
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了,也很久没有试着动动手指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僵硬的,腿还没有知觉,脑袋空空的,仿佛也没有知觉。
白色的灯光与窗外的日光刺得她立马闭上刚睁开的眼,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想说点什么。
杨易看她的嘴型,是在说:“姐姐,对不起。”她们这类有心理疾病自卑的人,是不是都很喜欢道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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