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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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都懂。

林惊雪沉默地拍了拍傅醒春肩，安静抱着那一摞书回自己位置，留下傅醒春在原地不知所云。

这孩子怎么回事，真被吓傻了？

傅醒春不清楚自己便宜徒弟心里的歪歪道道，猛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说：“等等，差点忘了，你下班的时候记得去四楼人事部找一下陆开明。”

他侧身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披上，转眸看了一眼林惊雪。

林惊雪狗狗一样眨巴眨巴眼睛说：“老师下午不在吗？”

傅醒春轻应：“嗯，不在，别给我偷懒。”

林惊雪站直，腿一靠，像模像样行个礼说：“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夕阳西下，斜晖透过玻璃窗曳入，洒下一片碎金。

傅醒春真的一下午都不在，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门都没人敲一下，怪闷的，不过这都是次要的，最关键是他这一下午尽心尽力的表现都没人看，连句夸都没有，亏他还在这多坐了十分钟等人，想着待会傅醒春回来，惊奇说：“这么认真呢，看来我没看错。”

实际上跟只瞎开屏的孔雀一样，终究是痴心错付啊。

林惊雪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又扭头回来把整理好的资料发邮箱里，大功告成伸了个懒腰，把几本书塞进自己包里背上就直奔四楼而去，再在这耗下去，楼上人都下班了。

林惊雪找到人事部，门半掩着，传出说话声。

“那小兔崽子又离家出走了！”

“你宽宽心，他跑不到哪里去的，应该就在这附近猫着，等饿了闹够了又会回来的，凶兽嘛，叛逆期正常。”

“迟早把他打包了扔回给他的天帝老爹。”

“你宽宽心，生气不好，帮我一下，角被卡住了。”

“付祝你也是，今天居然能被堵在大马路上，都说了叫你别乱动，压抑本性。”

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对话内容为何如此微妙。

林惊雪退开一步，再看了看门牌，犹豫伸手敲了敲门，说：“请问，陆开明先生在吗？”

只闻屋中噼里啪啦兵荒马乱一阵乱响后，门“唰”得被拉开。

陆开明清清嗓子，佯装镇定说：“哪位？”

“林惊雪。”

陆开明恍然大悟说：“哦，你就是小傅说的新入职的员工，我和付祝随便瞎聊呢。进来吧，我们早上是不是见过？。”

“是的。”林惊雪认出这人就是早上找鹿的那位，不由好奇问道，“鹿找到了吗，公司里真的有养鹿？”

陆开明动作一僵，视线一转瞥向付祝，呵呵笑说：“当当……然，不过那是我们老板……皮总的鹿，偶尔带过来看看，现在已经送回去了。对了，小林你刚刚听到什么吗？那是公司里养着的猫丢了，对，丢了，你要是可以帮我们留意一下啊，一只银虎斑猫，一丁点大的，凶得不行。他爹叫天帝，霸气吧，哈哈哈。”

林惊雪不无遗憾喟叹：“好吧。”莫名有种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的失落，接着点头说：“我会帮忙留意的。”

陆开明轻咳一声说：“小林啊，我们公司跟别的比起来有点不太一样，核心是自由自在，你别违法犯罪就行，一定要做个社会好青年，然后这是你的员工卡，收好，待会拉你进我们工作群。”

林惊雪伸手接过员工卡道了谢，祥云底青绿色卡片，一面是“山海传媒”四个字，落笔遒劲有力，另一面印着姓名职位照片，还画了一只张牙舞爪，不太好认的动物（？）。

陆开明说：“那可是我们老板御笔亲画的貔貅，招财。”

林惊雪又看了看，一脸一言难尽说：“还挺抽象的哈。”

陆开明了然说：“小林啊，别客气，直说吧，就是丑。”

付祝起身端着保温杯凑上来，一脸温和笑说：“其实我觉得还好。小林你好呀，我是付祝。我们以后就是同事，多多担待。”

林惊雪侧身准备问好，胳膊一不小心撞到保温杯，整杯菊花枸杞茶倾倒，对着他手臂浇了个透。

陆开明立马抽出纸巾递过来，无奈数落道：“手怎么这么不稳，都让你离水远一点了。”

付祝瞪圆了眼睛，一脸懊丧接过纸巾说：“小林，实在对不起，没烫伤吧。”

林惊雪脱下外套搭在臂弯处，挽起一截袖子，把水擦干净说：“没事，水是温的，不烫。”

他告别二人离开，临走的时候又站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看了一下，还是没回来，就把门锁上。

一出大楼，就感觉冷了，半边袖子还没干透，被凉飕飕的风刮得跟冰块一样贴在手臂上。

他准备吃完晚饭再回酒店，口袋里手机突然“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拉出来一看，是见过的没见过的同事列队，复制粘贴欢迎他，由皮金河带头，配上“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的中老年表情包。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他发了个消息，感谢欢迎，然后把手机静音，随意翻了翻，看他们聊天话题偏向今晚吃什么后，就摁开大众点评表面随便翻翻，实则挑挑拣拣。

这家不行，看着不好吃；这家不行，看着太清淡……

林惊雪刚选定一家，就听到周围吵吵嚷嚷喇叭急响。

“这猫怎么跑马路上了，谁抓一下？”

“诶，很会躲，根本抓不到。”

他个高，越过人群往前看，在车流中逮住一只茫然无措，见人就左蹦右跳，在车间左蹦右跳的“喵”来“哈”去炸毛小银虎斑猫，被扑过来的人一下，嗖得往车底一钻。

正值下班高峰期，被这猫一搅合堵得更彻底了。

周围行人喊道：“猫躲车底下了。”

交警吹着哨子，指挥说：“车小心往路边停一下”

林惊雪从人群中挤过去，说：“这猫好像是我的，我也走丢了一只银虎斑猫。”

交警拿手电照着说：“看到了吗？躲那里了，你叫叫看是不是。”

小猫两眼发光，警惕十足，缩在里面弓着背哈气。

林惊雪赶鸭子上架伸手靠过去，“喵”了一声。

小猫探出小爪子碰了碰他手指，接着爬上手心乖乖窝成一团。

林惊雪都被惊到了。他把小猫抱出来，围观的人群纷纷欢呼。交警舒了口气说：“是你的猫吧，下次一定看好，这一妨碍交通，二万一被碾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