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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男人一旦得手就?再也不会珍惜,婚前婚后完全两副嘴脸。”
“你家?那位哲学家?也这?样吗?”
殷妙前两天刚刚领到?结婚证,捏在手里还没热乎呢,眼下已经紧锣密鼓地筹划蜜月旅行的地点。
听?到?林锦书问出这?么深奥的问题,她秀眉微扬,面上露出几分愉悦的笑意。
“嗯,的确是两副嘴脸。”
慢悠悠地排除“巴厘岛”和?“夏威夷”两个错误选项,笔尖在剩下的“北欧”和?“南极”之间犹豫不决。
她干脆停下动作,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选哪个好?呢?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婚前婚后两副嘴脸”的路德维希发来消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林锦书闲着没事?随口唠嗑,没想到?轻轻巧巧就?踩了雷,不幸一语成?谶。
她连忙亡羊补牢地安慰:“啊?不会吧?他看起来也不像那么快变心的人啊。”
殷妙移动纤细的手指点兵点将半天,最终顺应命运的安排选中“北欧”。
她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望向林锦书:“不锦书,你错了,恐怕变形金刚都没他厉害,你能想象到?他白天姜子牙,晚上商纣王的样子吗?”
对话框里,路德维希那条认错信息的上一行,赫然是殷妙愤怒的质问。
「你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吗?」
姜子牙,商纣王。
白天是无欲无求的卫道士,晚上就?成?为花天酒地的昏君王。
林锦书琢磨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好?啊姓殷的!狗粮不要钱啊你这?么往我脸上撒!”
殷妙被她推得笑倒在沙发上,捡起手机顺手回过去一条消息:「罚你抄写“节制”一百遍。」
路德维希最近跟着殷奇峰在学习毛笔字,正好?给他布置点作业。
【十八岁】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性能优越的德式汽车趁着夜色在高?速公路上极速奔驰。
殷妙跟着音箱里沙哑狂放的《私奔》摇头晃脑,非常投入地哼唱。
一曲完毕,她充满期待地抬头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维也纳金/色大厅?还是去看宫殿?”
路德维希稳稳打转方向盘,沿着路灯拐上通往市中心的道路:“你不是饿了吗?先?去吃饭。”
这?里是奥地利和?瑞士边界的著名观光城市——因斯布鲁克(InnsbruckMain)。
也是他们圣诞旅途的第三站。
车辆缓缓开进收费停车场,机器识别牌照后自动放行。
停车场的对面正好?是一栋金碧辉煌的双层建筑,里面灯火通明,繁华如昼,门前的通道铺着长长的地毯,来来往往的客人无不身穿正装礼服,姿态从容优雅。
“C-A-S-I-N-O”殷妙双手搭在车窗上,一字一顿地念出来。
她转向路德维希,指了指建筑屋顶上那块blingbling闪闪发光的豪华招牌,也不说话也不求人,就?那样特别乖巧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意思很明显,她想进去见见世面。
从踏上旅途开始,她就?非常乐观地接受自己“小土包子”的现实?身份。
土就?土吧,反正她从小到?大本来也没什?么丰富的人生阅历,不过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起华国人赫赫有名的四条宽容哲理——“来都来了”、“大过年的”、“都不容易”、“还是孩子”……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既然都到?赌场了,那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见识一下的。
路德维希拉好?手刹,刚准备去解安全带,就?被她看得手里动作一顿。
殷妙那双水灵灵,湿润润的澄澈眼睛好?像会说话,里面装满好?奇心和?求知欲,就?这?么眼巴巴,可怜兮兮,充满恳求意味地望着他。
他实?在抵挡不住如此火热的目光,稍稍偏过头看向窗外,声音轻淡:“可以?。”
“耶!”
殷妙心愿达成?,兴高?采烈地想要打开车门。
“等等,”路德维希反手扣住她手腕,面上是浅浅的无奈,“你先?换身衣服。”
“换……衣服?”殷妙疑惑。
“这?里有着装要求,进去得穿正装。”路德维希指了指她身上可可爱爱,兜帽上还拖着两条兔子耳朵的卡通羽绒服:“你这?身进不去。”
“……哦,那好?吧。”殷妙舍不得地摸了摸自己的兔子耳朵。
因为奔着出来旅行的目的,她没有准备华丽的礼服,加上之前为了能堵住路德维希的车,还特意起个大早,根本没时间好?好?收拾行李,殷妙像仓鼠一样在后备箱里扒拉半天,终于翻出件条勉强可以?称为“正装”的小冬裙。
纯黑色的赫本裙,长度刚好?遮到?膝盖,下摆是蓬蓬的伞裙设计,袖口和?手腕处别出心裁地点缀有一圈毛绒绒的白色装饰,看起来精致又俏皮。
回车辆后座换好?衣服后,她兴高?采烈地喊出口号:“出发出发gogogo!”
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传说中的赌场走?去。
遗憾的是,两人还没到?门口,就?被壮硕的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低下头看两眼殷妙的小裙子,再看两眼她稚嫩的脸庞,面色渐渐严肃起来,谴责的目光仿佛是看到?“小孩子偷偷抽烟被家?长发现”时的那种深深不赞同。
他毫不留情地迈出一步,像座小山似地牢牢挡在殷妙面前。
“女士,请出示你的证件。”
殷妙不情不愿地递过去护照,心里还觉得莫名其妙。
这?进进出出的,别人都没问题要检查,为什?么偏偏拦她啊?她看起来像是坏人吗?
保安翻开护照后仔细核对,很快面色惊讶地皱起眉,飞快地又瞥她一眼,依旧不肯放她进去,反而用对讲机低声喊来自己的同伴,两个同样健壮的男人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你说华国的护照可以?伪造吗?”
“你来摸摸这?个照片是不是有问题。”
“我怀疑她的年龄是假的,这?怎么可能有十八岁,我的小女儿十六岁就?比她高?出两个头呢。”
“我也觉得,看起来真的很可疑啊。”
殷妙:“……”
喂喂!过分了啊,不要以?为你们悄悄说德语我就?听?不懂好?么!
两名保安讨论完毕,面无表情地双双转向她。
“女士,我们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并未成?年,请问这?是你本人的证件吗?”
“这?就?是我呀,我成?年了!”殷妙据理力争。
保安的脸上仍旧写着明晃晃的难以?置信。
不怪他们提出质疑,面前的女孩有一双纯澈灵气的眼睛,圆润饱满的娃娃脸,编着两条松散的麻花辫,发尾还系着缎带蝴蝶结,修身的小裙子隐隐约约露出纤细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娃娃。
两人的目光越来越冰冷,殷妙委屈地往路德维希后面躲了躲。
“他们不会打我吧?可是我真的没有撒谎啊……”
路德维希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往前一步和?对方进行交涉。
他语气冷淡:“有什?么问题吗?我来解释。”
三个人叽里咕噜在门口争执半天,因为事?实?确凿,保安即使再不相信,也只好?无奈接受现实?,最后勉勉强强地放行,两人在登记处留下签名和?个人信息后得以?顺利通行。
但?他们将信将疑的目光还是落在殷妙身后,如同芒刺在背。
殷妙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哼,无知的老外,你们对华国人的“保养”的能力一无所知!
侍应生替他们推开大门,赌场里面仿佛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闪着荧蓝亮光的各种机器,错落有致的圆桌长桌,身穿正装的高?冷荷官……
和?殷妙想象中的并不一样,里面没有耳红脖子粗的激动狂徒,也没有失意落魄的黯然背影,大家?都戴上文质彬彬的面具,面色平静地走?动、换桌、落座,大把大把花花绿绿的筹码在池中飞快流动,到?处都是“刷刷刷”的脆响声和?堆叠声。
大堂里的空气似乎特别清新,稍微呼吸一会便令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这?里空气好?好?哦。”她不由感慨。
路德维希低声解释:“这?里的氧气浓度很高?,为了让客人坚持的时间能够更久一点,不容易产生疲劳,也不容易轻易晕过去。”
殷妙闻言叹为观止。
啧啧,果然都是套路。
场中大部分桌面上发牌的并不是荷官,而是由机器自动进行。她随便逛了逛,勉强能认出来的游戏有俄罗斯轮/盘、黑杰克(blackjack)、21点、纸牌游戏……其余就?看不懂了。
反正她啥也不懂啥也不会,只能捧着免费赠送的饮料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大家?摇头她也摇头,大家?叹气她也跟着叹气。
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模仿机器。
路德维希换完筹码回来,就?看到?她站在轮/盘边上,和?旁边头发银白的老爷爷一起,目光专注地盯着不断转动的转盘,看起来比周围的参与者还要紧张,连饮料的吸管被她咬扁都浑然不觉。
他嘴角微微上扬,站在那里默默看了她一会,才走?上前。
“玩会?”
“啊?不要不要!”殷妙立刻摇头拒绝。
她从小接受的可是“拒绝黄赌毒”的科普教育,这?次进来也就?是想看看,才不敢碰这?种东西。
路德维希给她看手里的筹码:“含在门票里的,换都换了。”
殷妙拨弄着薄薄的圆片,犹豫地问:“你之前来过吗?我是说类似的地方。”
“嗯。”路德维希点头。
毕竟东西方文化?不同,国外博/彩行业合法,只要年龄达标,并不会特意限制年轻人出入赌场。
殷妙把他的手推了回去:“……那你玩吧,我在旁边看一会。”
路德维希低头沉默地注视她。
刚刚非说要来的是她,结果进来后只敢看看,不敢上手,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也是她。
殷妙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来嘛~我真的不会~”
又怂又软,偏偏就?爱撒娇,路德维希完全拿她没办法。
他站到?荷官面前,看了眼屏幕上滚动的数据统计,垂眸安静地思考。
上一局庄家?大胜,桌面上各方的筹码被清扫一空,沿着凹槽流动回机器里。
新的一轮即将开始。
路德维希沉着地开始下注。
他的动作很快,手却很稳,往看中的格子里平均地放入筹码,看起来只是随意选择,偏偏最后在概率非常小的黑格“17”里放了厚厚一摞,面前的那些圆片瞬间见底,一个不剩。
殷妙瞪大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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