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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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旭日东升，天光乍现。

陆丞在一把蟠龙的藤椅上悠悠转醒，这是在他那套临江的豪宅中，主卧那扇落地窗是最佳的观赏角度，一眼望去白泗江周围云山雾罩，烟波浩渺。

他懒散地躺在圈椅上，不大一会儿，一个身材修长的短发美人儿走过来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他满意地捏起美人儿的下巴，随口说，“五十万，你这个月我包了。”

下一秒怀里的可人儿张开嘴，“哥哥这价真不行，我进货都进不来，十块钱三斤最低了！”

紧接着，陆丞发现自己的嘴开始不听自己使唤地开始说，“你这菜叶子都蔫吧了，两块五，两块五我就拿着了！”

他突然就清醒了。

从半截身子入土的状态中醒过来时，陆丞耳朵里依然萦绕着楼下传来的三块五俩十块钱仨的叫卖声。

他沿着窗户向下扫了一眼，原来是小区里那些超市水果店趁着清晨进货顺便在门口摆了菜摊，其中还穿插着几辆载着百货花草的三轮车，临时组成了一个小型集市。

陆丞自己家从来都是五步一个保安十步一个岗亭，连去中央花园都得刷业主身份卡才能进入，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小区底下开集市的情景。

他盘腿坐在仙人球顶端，看大爷大妈们推着小车拎着菜篮在摊子前各显神通——五块钱的西红柿说着说着变四块五还得搭一绺香菜，十八一斤的鱼控净了水还得再抹个零。

他托着下巴从饶有兴趣看到百无聊赖，回头一看挂在墙上的表，居然才五点四十。

昨晚被空调大哥的单口相声骚扰到半夜，不过打了个盹儿的工夫，竟然又神采奕奕了。

真是植物不配拥有睡眠。

看够了楼下的熙熙攘攘，陆丞跳下仙人球准备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第一脚就踩在了一片枯萎的花瓣上。

陆丞心头一振——完了，我秃顶了！

抬头一看，自己依然还是那盆绿意盎然的仙人球，但昨天还摇曳生姿的两盆蝴蝶兰已经是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不止掉了花，连叶子都枯了一小半。

陆丞难得沉默了一下，怎么我还是啥植间妖孽吗，能吸花花草草上的天地精华？

不过他的沉默很快就被一阵开门的响动打断了。

一家之主孟子虞回来了，他穿着简单的居家T裇，手里拎着的透明塑料袋边缘还挂着冷雾凝成的露水，他在门厅换了鞋子后就拎着这袋子刚买的果蔬走进了厨房。

陆丞自己被迫六点前起床就算了，谁让他现在只是一盆不配拥有睡眠的仙人球，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家的主人不仅是一个没有夜生活的学霸，他还能看到六点前的太阳。

还会去买那些十块钱三斤买得多还能赠头蒜的蔬菜。

这种认知使陆丞感到十分新奇，如同窥探到了另一种天差地别的人生，也算是给他的球生带来些聊以□□的东西。

过了会儿孟子虞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脱下鞋子踩在沙发边铺着的地毯上，柔软的植绒面料似乎还带着温度，他顿了一下，就这么靠着沙发底部坐了下来。

六点钟的太阳已经亮了很多，陆丞坐在自己的球上，背朝阳光无聊地又双叒叕继续打量整个客厅。

虽然装潢有些过时，但也能从细微处看出当时是用了心的，只是门廊边挂着的装饰灯还有电视柜上摆着的小玩偶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格格不入的粗糙和傻气。

陆丞几乎将屋子里的大件小物筛了一遍，最后还是不禁将视线落在了地毯上那个十分安静的年轻人身上。

陆丞的朋友很多，但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来而又往，细数下来却没有一个和眼前这个男人类似。

富家子弟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的圈子，虽然喜好不尽相同，但结交的朋友往往都跳不出“玩得来”三个字。

而青年就像那些年家长老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温和、安静、热爱学习，还没有夜生活。

日光碎成了金子，落在这一片静谧的空间里，陆丞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漫无边际地想自己是不是当初挂科太多了所以才会变成一颗学霸家的仙人球。

陆丞这边正出神的时候，沙发前的孟子虞突然动了一下，他伸手拿起毯子上的一个抱枕垫在腰后面，随即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一直打瞌睡的空调突然停止了鼾声，“萌萌你可憋给这儿睡啊，再感冒了咋整！”

陆丞奇怪，“你白天也能出声吗？”

“大兄弟你不能……不能……”空调憋了会儿，才找到一个称心的形容词，“你不能种族歧视啊，我们属电器的，有电就能出声。”

陆丞：……

神特么种族歧视。

两个人正说着，孟子虞却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先是哎了一声，接着就径直走到了陆丞面前。

陆丞下意识又跳回了自己那颗球上，然后就见孟子虞捡起了窗台上那些枯萎的蝴蝶兰花瓣，又拨弄了几下那些变得枯黄的叶片，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就养不活呢？”

陆丞起初先是松了口气，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突然变异靠吸食植物精气为生的仙人球精，但紧接着就心头一震，他看到孟子虞拿起手机开始搜索——“仙人球如何养才能不死”

精选回答——仙人球的生命力十分强大，一般养都不会死。

陆丞心情大起大落，他突然觉得自己绿得还不够璀璨不够绚烂。

仿佛心有灵犀，孟子虞收拾完两盆蝴蝶兰，就把陆丞这盆仙人球搬了起来，浇了水后换到了电视机前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