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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上仍旧披着耀眼的金色羽织,可与之相反,黑色眼眸黯淡无光,好似无机质的磨砂珠,明明只有十七八岁,却仿佛历经世间百态。
【阿善……爷爷说,他想杀我。】他的语气毫无起伏,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阿善将少年及肩的黑发挽到耳后,抚摸他的脸颊,在原本应该有泪水的地方轻轻摩-挲——那么一个爱哭的少年,此时眼底一片干涸。
她没有问原因,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你想将自己的命送给他吗?善逸。】
【……】少年眉眼微动,变得有些恍惚,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蛊惑。
阿善听见自己怜悯地叹息一声,说到:【善逸,不要死好不好?】
被烈阳笼罩的少年张了张嘴,她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少年的眼眸中映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以及深棕色的眼珠。
阿善露出苦恼的神情,【我需要你,善逸。】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阿善的另一只手轻触少年温暖的胸膛,与此同时,一缕黑雾从他的胸口萦绕而出,浓稠而不祥。
——悲伤,自责,以及被两个最重要的人撕扯的痛苦。
似在哀鸣的黑雾没入她身体里。
这缕黑雾与大多数人不一样,后者只能起到饱腹作用,而前者……能同时满足味蕾。
香甜而诱人,对她来说,就像是饥肠辘辘的人吃了一颗糖果,为惨白的生命添上一笔色彩。
阿善漫不经心地说到:【现在再仔细考虑一下,嗯?】
少年缓缓阖上眼,再次睁开时,面孔上浮现的涟漪消失,无悲无喜。
【好。】
阿善满意地拥住少年,任由他将脸埋进自己的颈窝:【没关系,我去和他谈谈。】
抚在蝴蝶骨后的手掌蓦然收紧,她浅笑出声:【放心,没有人能杀死我。】
少年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善……】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神情恹恹地承诺道:【啊,当然,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时间跳跃,画面一转。
阿善的面前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位前任鸣柱原本应该颐养天年的——如果不是收了两个不省心的徒弟的话。
在她出声之前,桑岛慈悟郎手中的日轮刀就毫不留情地从她头顶一劈而下。
没有疼痛,没有血液喷溅,就连淡紫色羽织都没有破损——刀锋所经之处都变成浓郁的黑雾,然后又凝聚成身体。所有攻击都能被她化解。
桑岛慈悟郎的目光无比冰冷,大概是知道拿阿善没办法,日轮刀收入鞘中,转身离开,摆明一句话都不想施舍给她。
【鸣柱大人,就算你不喜欢善逸呆在我身边,也不用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吧?】阿善不急不缓的语速让他停下脚步,【善逸可是非常难过呢。】
桑岛慈悟郎倏地回头,冰冷的目光中又燃烧起火焰,勉强克制着愤怒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不是如你所愿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看到他那样连我都会觉得不忍心呢。】话虽这么说,可阿善脸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浅笑。
【那你就让他离开!】桑岛慈悟郎忍不住提高声量。
【如果他想走的话,我当然不会留下他。】阿善温声说,听上去十分好说话。
可他们两人都知道,少年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她的。
这个话题曾被他们提起过无数次,然而每次都以这种方式结尾。
【如果我比你早点遇见他的话……那么善良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桑岛慈悟郎的怒火愈燃愈烈。
【当然不忍心,可是没办法,我需要他啊。】她苦恼地指了指镶嵌在苍白面孔上的眼睛,【你看,它们还是深棕色的,等变成金色的时候,我就让善逸离开,回到你的身边,怎么样?】
然而连她都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无尽的等待让她的胃每时每刻都在被饥饿焚烧。
桑岛慈悟郎咬牙切齿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东西存在!】
【那就要问你们人类了,】阿善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迁怒嘛,鸣柱大人,而且当初要不是我“这种东西”,在狯岳变成鬼的时候您早就切腹自尽了,您就这么回报我的吗?】
本就没有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揭开,疼得桑岛慈悟郎瞬间变得更加苍老:【我会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放不下善逸,和你没有关系!】
紧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缕黑雾从胸口飘出,被阿善吸收。
再一次被强行浇灭悲愤之情,桑岛慈悟郎无力地握紧刀柄。
【现在可以冷静点和我交涉了吗?】阿善好心好意地说。
【……你想做什么?】【我把狯岳送给你,怎么样?】阿善一幅很好说话的样子,【当然,以你目前的能力是杀不了他的,所以我会控制他跪在你面前束手就擒,从此以后,你就不要再出现在善逸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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