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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宁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位安王殿下是过来找茬的。
呵,怎么,觉得她这会儿生了病精神不济好欺负吗?
顾平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床头,看着蔺耀阳又重复了一遍:“殿下为何要送我这样一份礼物?”
“我想着你,不知不觉就……”蔺耀阳看着顾平宁的眼睛,十分真诚又坦白地回答道:“就雕了这只小狐狸。”
顾平宁忍不住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差点一不小心掰断那个硕大的狐狸脑袋。
很好,还真是过来挑衅外加嘲讽的。
现在的顾平宁简直不能理解失忆前的自己为啥费心费力要救这么一个人。
但她既然已经照着纸张上的要求做了,也算是全了过去自己的心意。
现在,她应当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了。
“殿下,怎么说我也救了殿下一次对不对?”顾平宁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为此还受了不轻的伤。”
蔺耀阳这两天听多了顾含光的指责,几乎是下意识开口辩解道:“我当时不记得你了,后来、后来我也回去救你了……”
“殿下来救我似乎差点把自个儿搭进来,最后还是哥哥来收拾的局面。”顾平宁看着蔺耀阳幽幽叹了一口气,“更何况当时殿下不记得我,但我,也是在不记得殿下的情况下,救的人啊。”
会心一击。
蔺耀阳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这就是顾含光最愤愤不平的地方。
同样是失忆,为何蔺耀阳就能安安心心当个被人拯救的小公主,毫发无伤不说,还能心安理得喝茶听书。
而他们家阿宁呢,凭什么阿宁要因为他受了一身伤,甚至让太医说出恐年寿有碍这种话!
顾平宁满意地看着蔺耀阳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继续开口道:“殿下记得我救了你一次就好,我总不能白救吧?”
如果此刻是飞叶在这里,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必然全身汗毛都警惕地立起来。
不过现在站在此处的是毫无对敌经验傻白甜的安王殿下,因此他在听到这句问话后毫无防备之心地点了点头,甚至加重语气真诚道:“不会让阿宁白救的,我会报恩的。”
就等着这句话的顾平宁毫无缝隙地将话接过去:“其实我这人吧,也没什么其他的喜好,就是喜欢些小动物玉件,什么十二生肖啊,飞鸟走兽啦,我看到就心里高兴。”
蔺耀阳一喜,磕磕巴巴问道:“所、所以你也喜欢这个小狐狸?”
“我喜欢啊。”顾平宁磨了磨牙,手上一个使劲掰断了小狐狸硕大脑袋下那根纤细的小脖子,然后做作地发出一声低呼,“啊呀,这可怎么办,我真不是故、意、的。殿下你信我啊,我真的很喜欢这些小动物玉件。”
顾平宁发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尽了毕生浮夸的演技,尤其是加重了“故意”两个字,就是为了恶心一把这个胆敢那个破狐狸嘲讽自己的安王。
只是蔺耀阳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
只见安王殿下脸上的喜意一僵,目光看着身首分离死不瞑目的小狐狸玉坠,倒吸一口冷气露出牙疼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勉强把目光移开对着顾平宁道:“阿宁喜欢的话,我再雕些小动物送过来。”
“谢谢殿下啊。”顾平宁笑得假模假样,又加重语气强调道,“我最最喜欢十二生肖了。”
“十二生肖,我记住了,不过你能不能……”蔺耀阳的眼神转来转去,又黏在顾平宁手上一分为二的玉坠上,“能不能把小狐狸先让我带回去。”
顾平宁毫不留恋地将东西递还回去,心里琢磨着自己把话说成这样,这位安王殿下再想登门嘲讽,也得凑齐十二生肖再说吧。
顾平宁打发了安王想躲一个清闲,只是没想到她这病房里的访客络绎不绝。
别的人倒也无所谓,但一同参与救人行动的飞叶和泪眼汪汪的阿睿却是不好拒绝。
飞叶这人也有意思,大晚上不走正门翻窗而入,抱着剑站在她床头冷冰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又在骗人?”
顾平宁当时根本没想到还有人能夜闯将军府,还一路闯进她的卧室,惊吓之后一脸懵逼地点了头。
飞叶见她点头,啥也没说,直接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然而第二天,这位从不走寻常路的大侠又来了。
这一次他直接丢了一个瓷瓶子到顾平宁的怀里,依旧冷冷道:“师叔的药,说可以治脑子。”
说实话,顾平宁一度十分怀疑他是在进行人身攻击,可惜她没有证据。
她磨了磨牙,想起她家妹妹科普过这位黑衣江湖客是她最最最好的朋友,于是勉强扯出个笑脸,将瓶子收起来。
但飞叶望着她的动作,却满脸写着“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吃”。
真的,顾平宁脑阔疼,有些话她原本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这两天大晚上连番受惊吓,再这么下去她非得精神衰弱不可。
“飞叶,阿不,大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失忆?”
飞叶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顾平宁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自顾自继续道:“失忆就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人也好,事也好,包括府里的院子,屋里的摆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全然陌生的模样。”
这一番话她自认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飞叶似乎依旧一脸迷茫没有听懂话中的意思。
顾平宁一狠心,干脆把话挑明白了:“飞叶,我们曾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是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对现在的我来说,曾经亲密的、熟悉的、相交的、相知的,都成了陌生人。”
所以她心理上很难接受一个陌生人随意进出她的院子,也没有办法一句不问就喝下用途不明的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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