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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被人耍了?”我疑惑地皱着眉头看着马狐狸。

马狐狸拉起袖子,帮我拭了拭嘴角,然后开始从三天前说起……

当我被抓走那时他刚好去了马英明那儿,当时一进去,便发现司马祈也在。说是一直昏睡的马英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与司马祈品茶下棋。见到马狐狸进来,司马祈并未多说其他,只是很快地便告辞,然后留下那两父子的独谈,到谈话结束后马狐狸想找我时便已发现司马祈大队人马正准备离开了。

司马祈那时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信,脸色阴霾,然而看见他的时候却露出一丝笑,道,她又逃了,她总是那么任性,不过,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她离开,我都能把她找回来,说罢,便甩手一抛,那封本捏在手中的纸便已化做碎片,随着风,飞散了一地。

司马祈离开了?

虽说他能离开,于我于他都是好事,但是他的口气并未对我放弃,那么他那么急离开,为了什么?会不会与我这次被抓有关系?

然而,我转念一想,迅速把自己的想法推翻。

不……不会的……

听马狐狸的说法,司马祈压根也是以为我是自己出逃,看来他也不知道我被抓走的事情,那他为什么离开得那么突然?

难道他是来找我……不,也不对,如果他是来找我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我早就被找到了,怎么会蹲在那荒郊野岭三大天都没被找到!?

那……他离开……是回洛阳?

那句“你逃不掉的”还犹如在耳,而且他走的时候还和马狐狸说定然能把我找回来,那么能让他那么急切地便离开了,为的是什么?

我被自己一脑子的疑问弄得头一涨,但是疑问太多,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马狐狸从怀里一掏,拿出一张纸递给我,道:“我听见司马祈的话时,是不信的,然而当我回房时,却看到这封信……”,

我打开纸的时候,心内却一阵难受,这张最简单的草纸,明显的一道道凹壑痕迹,都表明了收到它之时被紧紧揉成了一团。

马狐狸,你是用什么心情把这张纸抚平叠好,再藏在怀里的呢……

我看着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模仿地唯妙唯窍,因我平日写字总是随性惯了,每句话最后一个字定然把字尾拖得很长,往往又因为心急,那很长的字尾巴总是没有拖到尖尖儿处便嘎然而止,而这封信是完全把我写字的风格全然模仿了出来。

我知道这定然是黄秋声模仿地,但是我在尼山能写字的次数很少,单凭着几次交给丁程雍的作业就能模仿出几乎一样的字,不可谓不厉害。

但是……我转念一想,看着马狐狸,道:“你不是会模仿我的字么,你怎么就看不出这个字不是我写的?”

当时他帮我抄书的时候,挥手而就,我看他临摹的手法那叫一个娴熟……但凡临摹得好的人,却都往往特别细心,毛笔写字和我以前的圆珠笔钢笔写的字不一样,更多时候能体现一个人的性子,性子不同的人,即使是可以模仿也是能从中看出分别来的……

他敲敲我的头,道:“谁说我没看出来……”

一听他这么说,我便扭头拽住他的衣领子,道:“那你怎么那么蠢!你知道我三天都在同一个地方没离开么!?而且根本没有离开尼山县多远……”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狐狸笑了笑,笑容很是疲惫,道:“我被关了起来。”

这话一出,我顿时瞠目结舌,半响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回神了,才道:“你被关起来了?!为什么?!”

“我爹……”

原来那时候马狐狸觉得事情不对劲,便立刻去找萧洒,想请他派人一同去寻我,因为只他一个人,尼山一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起来也会费很多时间,而且那时已经入夜,他心中担心便只能搬救兵一途。

然而,当他找到萧洒时,却发现马英明也在,刚把目的说了出来,料不到马英明便一声令下让衙役把马文才擒住了,然后关在一个门窗全锁紧的房子里,直到他发现自己恢复功力,能硬闯出来的时候……便已过了两天了,而此时,他不用硬闯,马英明都已主动开了房门把他放了出来,他刚出来便立刻带上发财和吉祥已开始寻我……

“你不是会武功么!?怎么会被抓住了!?”我惊道.

马狐狸垂头,拉了拉被我扯得歪掉大敞的衣领子,语气淡淡地道:“之前在我爹那处喝了杯茶,茶里有药。”

我一窒,张了张嘴,半响了才接过话,道:“是因为我么……”

马狐狸横手一环,把我箍住,尖尖的下巴顶在我的颈窝上,须根有些扎人,只听得他道:“不关你事,是我和我爹的问题……”

我心内缓缓沉了下来,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司马祈定然已经和你爹提过我的事了,即便没有明说,也肯定有了暗示。”不然的话,根本不会不明就里的就把马狐狸关了起来,凡事必有因,有因必有果,而这个世间上,因因果果总是缠绕在一起,理不清,道不明。

说到这,我心一动,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昨晚我硬闯出来后,便四处找你,然而却毫无收获,然而在今天清晨,发财匆匆的来找我,说有个童子一大清早便指名要见我。我觉得事有蹊跷,便立刻回衙门,那童子见了我便说有人交代他一定要亲口告诉他,今日早上,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问他是谁,那童子也说不出个大概,只说是个年轻公子说的。那时候我已顾不得太多,立刻赶过来……刚过来,便发现了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你知道见到连声息都闻不见的你时,那瞬间……我有多害怕么……”

我鼻子一酸,伸手搂住他,三日未见,我是被人为地腊着,他却应是自己吃也吃不下,睡也没睡好,一双眼睛全是红丝,衣裳也是皱巴巴的,他在那被关起来的两日是如何度过,我已没兴致问了,也不需要问……

因为,他必然过得不比我好多少。

“是黄秋声抓走我的……”

感觉到他微微一僵,抓住我肩头,对上我的眼镜,眉头皱得很紧,道:“黄秋声?”

我点点头,道:“没错,是他……但是我想不通他的理由是什么,这三天里,他只是饿着我。”虽然食物是我自己不愿意吃的,“好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是为什么拖延时间,这个……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了。”

马狐狸略一沉吟,转瞬对我笑了笑,又须根蹭了蹭我的鼻尖,道:“想不明白的话,就干脆别想了。反正现在找到你的人……是我,那就够了。你没有受伤,还是好好的,那就够了……”

我知道他是拉开话题,我也知道他和黄秋声本来就是旧识,他知道多少事……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他,他不会害我的,更加不会欺骗我,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告诉我的,可能他自己现在也还没弄明白呢……

我被他的须根蹭得鼻尖发痒,甩甩头把他推开,皱着眉道:“蹭什么蹭,本来以为我已经够脏了,谁知道你和我一样脏,去去去,别蹭来蹭去……”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便又蹭了上来,一直在我脸颊上轻磨着,然后笑得胸腔微微震动,“既然我们都那么脏,那我蹭蹭你,你蹭蹭我,那不就刚好了么……能把两人脸上的灰都蹭掉……”然而说到这里,他却轻轻地在我颧骨的位置轻轻舔了起来。

我被他这奇怪的动作惊得浑身一僵,刚想推开他,他便已收回了舌头,只在颧骨上轻轻吻了吻,我听见他问:“还疼么……”

疼?什么还疼?

我愣了愣,好一阵子,才想起好像在第一天被抓走的时候,颧骨处是擦伤了……但是这三天过来了,轻薄的皮肉伤早好了……

心里顿时暖暖的,然而却很矛盾。

我和马狐狸的事,看来马英明是不会同意的了,偏偏又碰上这乱七八糟的境况,现在事情仿佛慢慢复杂了起来,不明确的奇怪因素太多了,每一样都让我不得不忧心,看来只有回洛阳去求贾南风解决了……

我们离开悦来客栈的时候,我把马文才手中的那张草纸撕掉了,他只浅浅一笑,便拖着我的手走了。

我最后回眸的时候,看见那碎纸被风卷起,只一瞬,便扭头离开。

卿自远去,望勿念。

吾今日之远走,定然天涯之远,海角之遥。

天下悠悠,何须执吾一人,今此一别,后会无期。

看见这一段话的时候,其实我骨子里一直冒冷气,其实,那个背后的人根本就是想除掉我吧……不然也不会敢写后会无期这四个字,但是……这样说来,看似变态的黄秋声那为何不动手?

这个人……真的让我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了,他的身份,还有他背后的人……

究竟……是谁。

……

因为马英明那处也弄不清他究竟知道了多少,马狐狸也说暂时别和他撞正面比较好,所以他早就把东西又搬出来到了天下楼。

这短短几天下山,仿佛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翻来覆去不得个安宁,心里几起几落,还变故丛生。我早已累极,但是又不想让本来已经备受压力的马狐狸分心担心自己,所以只能强作精神,在天下楼里看见先前那个小二哥阿闲的时候,还和他扯皮了两句。但是,当我走了上楼看见吉祥的时候,差点被她满脸涕泪的样子吓得飞升。

吉祥坐在桌子上,鼻孔下面挂着两行鼻涕,发财就站在她旁边帮她擦鼻子,但是那鼻涕眼泪仿佛越擦越多般,我站在微微敞开的门边好半响,才迈腿进了去。

一看到我进门,吉祥那泪眼一亮,高呼一句小姐,然后直直往我飞扑过来……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两行鼻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噗嗤一下,蹭在我胸前。这个时侯,我一时间无比欣慰,欣慰自己幸好三天没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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