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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澍还没反应过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观众席后面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陈澍立刻将手机的光照过去。
却是个小女孩。
林听雨皱了皱眉,看了那小女孩一阵,忽然开口问:“纪小优?”
陈澍看向他:“认识?”
“于荣……”林听雨改了口,“于老师的女儿。住我家楼下。”
确实是纪小优。
她扎着两个麻花辫,但已经有些松散,看起来很凌乱,背上背着那个巨大的粉色卡通书包。
不知道是不是林听雨的错觉,他总觉得,纪小优背上的书包看起来比上次脏了很多。
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女孩贪玩,把头发和书包都弄脏了:“你放学不回家吃饭,来这里干什么?”
纪小优原本是耷拉着脑袋,双手紧紧拽着书包带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听到林听雨问话,她仰起脸去看他,却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林听雨注意到,纪小优的右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包QQ糖。
她的脸色还是和上次一样苍白。
……是灯光的原因吗?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孩子。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自闭了?
“快回家吧,都几点了。”林听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催促道,“你妈要是找不到你,肯定会发疯的。”
纪小优又把头低下去了,没有回答。
过了两秒,她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林听雨,小声地叫他的名字:“林听雨。”
“嗯?”终于听到纪小优说话了,林听雨直接从观众席上跳了下来,想靠近纪小优。
没想到,他刚往前一步,纪小优立刻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好几步。
林听雨马上停了下来:“好了好了,你别怕,我不靠近你。”
纪小优又惊又怕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恐惧。
“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林听雨问。
纪小优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才怯怯地开口问:“林听雨,我听同学说,你在五中的势力很大,大家都怕你……是真的吗?”
林听雨愣了一下,马上笑了:“谁跟你说的啊,瞎说的吧。我哪来什么势力啊。”
纪小优的表情顿时变得特别失望,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熄灭了。
“怎么了?”林听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遇到麻烦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纪小优却不肯再多说一句话了。
她迅速摇了摇头,转身飞快地跑出了篮球场,整个篮球场静谧得只听得到她“啪嗒啪嗒”奔跑的脚步声。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啊?”林听雨上前一步,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刚才被纪小优落在原地的那包QQ糖。
那包QQ糖看起来已经被纪小优攥在手里很久了,连包装袋都变得皱巴巴的。
陈澍看了一会儿,忽然举着手机转到观众席背面,不知道在找什么。
“怎么了陈澍?”林听雨问。
“这孩子不对劲。”陈澍的声音从观众席后面传来,“林听雨,你过来看。”
林听雨愣了愣,立刻朝着陈澍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观众席很旧了,是用砖块和水泥浇筑的,背面是一堵墙,一边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地。
陈澍正站在那堵墙边上,举着手机,照着些什么。
林听雨加快脚步走过去。
看见他走过来,陈澍让开了一些位置,但还是举着手机照着墙面。
林听雨快步走到陈澍身边,朝着墙上望去,目光刚触及到墙面上的东西,心中顿时一凛。
有人用红色的颜料在墙上写满了“你去死吧”。
一眼望去,整面墙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大字,仿佛一句句怨毒的诅咒一样钉在墙面上。
——你去死吧。
——杀死你。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这什么东西啊?”
林听雨皱起眉,伸手去触摸墙上的字,指尖刚一碰倒,便沾上了湿漉漉的液体:“纪小优写的?”
字迹还没有干,显然是刚写不久的。
那些字写得非常用力,字迹潦草凌乱,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在写这些话的时候充满了极大的愤怒和恐惧。
“估计是。”陈澍指了指脚下的草丛,一支已经秃了毛的排笔被扔在那,旁边还有半瓶被打翻的红色颜料。
“怎么回事啊?有人欺负她了?”林听雨有些不能理解,“还是被她妈打了?”
“很难说。不过根据刚才她问你的话来推断,有可能是前者。”陈澍说。
“可她身上也没有伤啊?”林听雨疑惑地回忆了一下纪小优当时的表情和状态。
“也有可能是语言霸凌或者冷暴力。”陈澍补充道。
“下次碰见她再仔细问问好了。”林听雨皱着眉,又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字,“她最近确实挺奇怪的,我一靠近她,她就像见了病毒一样想跑。”
“……”陈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林听雨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只是个没有事实依据的推测罢了。
陈澍摇了摇头:“没事。”
“那我们回去吧。”林听雨说,“本来还想叫你上去坐会儿。”
“别坐了。当心冻成傻逼。”陈澍冷酷地说。
“靠。”林听雨回头骂他,却没忍住笑出声来。
最后陈澍把林听雨送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陈澍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悠哉的。
主要是于荣霞没有继续作妖,陈澍的心理压力也就小了一些。
虽然于荣霞还是把他视作空气,不过陈澍觉得无所谓,只要她不来干扰自己就行。
但是,这两天,有个人让陈澍觉得很头疼。
陈澍是特别谨慎的一个人,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什么羽绒服高领毛衣羊毛裤围巾全部招呼上,就怕把自己冻感冒,耽误学习。
好在他还有身高和颜值撑着,再臃肿的衣服套在陈澍身上,他自带的气场也像秀场上的高级男模一样强大。
但林听雨恰好跟他完全相反。
林听雨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
他的冬日穿衣宗旨是:即便是冻死,也绝不要臃肿。
所以,当林听雨第N次抱着热水袋和保温杯冲进教室,哆哆嗦嗦地飞奔到陈澍桌前时,陈澍盯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站起身,一把拉过林听雨,把对方摁到自己的座位上,脱下身上的长款羽绒服,扔到林听雨怀里。
“干嘛?”林听雨抱着羽绒服,目瞪口呆地抬头看陈澍。
“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穿这个。”陈澍冷着脸说。
“???”林听雨皱眉,“我不冷啊——阿嚏!”
陈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可……”林听雨还想争辩,可眼看着陈澍朝他伸过手,一副要亲手帮他脱衣服的架势,吓得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陈澍这才停下动作,冷着一张脸,全程紧盯。
林听雨在陈澍的死亡注视下,硬着头皮把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老老实实地穿上陈澍那件厚厚的羽绒服。
陈澍这才拿过林听雨的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
两个人互换了对方的外套。
“太可怕了!”不远处,日常观察陈澍林听雨进展实况小组组长顾眠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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