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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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还是要从今晚那顿糟糕的庆功宴说起。

失去了智能管家指点提示的托尼,依靠放飞自我,而硬生生将今晚的食材都炒出了一股浓浓的……机油味道。该是肉丁的，在钢铁侠的双手之下,立刻变成了铁钉，叮叮当当地在每个人的胃里乱响。

而罗莎娜一边吞咽着托尼特意下厨准备的大餐，一边自我洗脑‘不能打击他,托尼已经很可怜很惨了，他又穷又倒霉,脆弱的心灵不能再受伤了！’,为了维护小胡子流浪汉的自尊与自信，小房东还强颜欢笑地夸奖了托尼一句“味道真棒”。

罗莎娜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托尼本人是高兴满意了,但是晚餐压根没吃多少的小房东,却在晚上饿得睡不着觉。

她像是朵打蔫的玫瑰花一样，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玩手机。

被摆在床头的小蝙蝠也就这么睁着自己无辜的豆豆眼注视着对方。小房东没睡下，所以布鲁斯当然也不能像计划中的那样溜出房间开会,只好将时间消磨在看罗莎娜玩手机上。

——大概对于很多人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看着别人玩手机,而自己……却没得可玩。

经常作为留守选手待在家里的布鲁斯，能够非常明显地察觉得出,罗莎娜最近的工作真的轻松了很多。起码她在影院工作的时候,布鲁斯可很少看到罗莎娜能够这么悠闲地赖在床上玩手机。

被妖怪养大的罗莎娜在很多地方、很多时候都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在一些细节上，她也会带着现代少女们共同的习惯。比如她也会像其他少女们一样有自己的社交账号，推特ins之类的。

并且收藏与发表的内容涉猎非常广泛……什么养猫养狗养狐狸养鸟、什么美酒鉴赏、花海修建、面具的保养……

盯着罗莎娜手机的布鲁斯,原本还想趁这个机会积累一些有关于小姑娘的资料，但是在看完罗莎娜划过的内容之后——蝙蝠侠决定暂时放置这个念头。因为她点赞的内容实在是太乱太杂了，如果一定要归类的话，不如说：罗莎娜的兴趣是百科全书。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罗莎娜真的是无辜的。

毕竟小阴阳师阅读的这些内容，可都是为她的式神们所积累的知识。阴阳师不好当，拥有这么多式神的阴阳师更不好当。罗莎娜一边上传着自己最近拍的白藏主和九命猫等式神的照片，一边在心里叹息着‘式神太多，真的是件快乐而痛苦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欧皇的快乐普通人不懂吧。

因为小阴阳师家中的‘萌宠’众多，所以她这些年来也凭借着po随手拍下的照片，而在社交平台上有了那么一小波粉丝。她新上传的猫片等一系列照片很快就迎来了许多个点赞以及“啊啊啊是可爱白柯基和小猫咪——”之类的评论。

罗莎娜看着评论里那些关于白藏主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讨论，以及对九命猫身材的高赞点评‘说了多少遍不要把猪染成黑色’，有些发愁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家里的这群‘小动物’都养得太憨和壮了。

白藏主和九命猫他们身上的是肉吗！不是！那些都是罗莎娜的钱！还有她精打细算买来的各类肉罐头！这是来自小阴阳师沉甸甸的爱意啊！

虽然这么愤愤不平地想着，但是罗莎娜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以后要不要削减一下自己的投喂数量。但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还有另一个非常致命的难题：白藏主他们这些动物系的式神需要控制体重的话，那么他们到底是要用宠物界的方法，还是应该用人类的方法呢……？

小阴阳师一边思索着这个无解的难题，一边继续刷新了一下自己首页的内容。在看到一条新发表的ins内容之后，她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然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愤愤地哀嚎了一句：“深夜报复社会！真的好过分！”

罗莎娜痛苦的哀嚎，让原本端庄地坐在床头的小蝙蝠下意识地移过去了目光。‘报复社会’这个词组，立刻触动了哥谭黑暗骑士蝙蝠侠的神经。他睁着自己那双可爱而憨憨的豆豆眼，看向罗莎娜的手机屏幕。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不祥的念头：‘报复社会，谁报复社会，怎么报复社会？是敌人袭击？还是流窜作案？是恐怖杀手？还是街头示威？’

然后大脑猛地紧绷起来的蝙蝠侠，就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

美食博主为了深夜报复社会而发出的大堆美食照片，色彩诱人，给本就晚餐没吃饱的罗莎娜来了狠狠的一次暴击。

缩水成为小蝙蝠玩偶的布鲁斯现在身体内全是柔然的棉花，既没有饮食需求，也不会感到饥饿。但就算如此，他看到这深夜美食图片后，也不得不说一句，‘……这还真是深夜报复社会。’

确定这深夜报社行为不会伤人，顶多会伤心和伤胃之后，布鲁斯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无奈。他默默地移开自己的豆豆眼，转而看向小房东纠结的表情。

罗莎娜揉着自己空荡荡的胃，羡慕而又哀怨地看着其他人发出来报复社会的十层肉饼汉堡图。

“我又想起来之前被彼得压成馅饼的汉堡了……”

罗莎娜碎碎念着这些让人悲痛的话题，然后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小金库的最新数额。花店最近的生意很好，今天又因为帮克拉克而完成了一个大单子并得到了丰厚的酬金，再加上新房客的入住……

这么想下来，小房东一拍手，决定奖励自己一顿夜宵。

罗莎娜打开手机上难得一用的外卖软件，搜索并且下单了让自己魂牵梦绕、恋恋不忘的芝士汉堡。

非常注重维护自家房客心理健康的罗莎娜，为了避免这件事情被今天下du……下厨的托尼知道，打击到可怜男人的自信，还不忘记特地在备注强调了一句‘请小心一些，不要被别人发现！’

订完外卖的罗莎娜心满意足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看起来像是只解开毛线团的小猫一样开心。

看到她的反应，布鲁斯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小姑娘未免也太乖太好哄了吧。只是简单的一顿夜宵，就能让她高兴成这种模样。

正当小蝙蝠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身体一轻，被罗莎娜抱了起来举在面前。

“如果你能够变成人的话，”从针到布，家中万物几乎都成精的小阴阳师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蝙蝠，突然好奇地自言自语“会是什么样子？”

是像狸猫那样可爱圆滚滚的小动物？还是玉藻前那样美艳动人的大佬？又或者是……鸦天狗那种还保留着动物特性的类型？当然也可能是日和坊那种会自带本体的娃娃。

“蝙蝠——蝙蝠成精，难道以后我要叫你蝙蝠精吗？”罗莎娜忍不住一笑，“可是很难听……不如叫做蝙蝠侠？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听和高级多了。”

误打误撞真的猜中了蝙蝠侠名字的罗莎娜，完全不知道小蝙蝠现在复杂的心理活动，她还在沿着自己的思路思考：“如果你以后会变成人的话，需不需要现在就帮你瘦身一下？”

就像刚刚粉丝评论中所说的那样，狸猫在还没有成精的时候，就被罗莎娜养成一个毛球球了，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这份来自阴阳师的沉重爱意，让白藏主在成精之后，也依然还是一副脸圆圆的又幼又可爱模样。那么他手中这个娇小可爱而柔软的小蝙蝠成精之后……难道也会变成一个圆圆滚滚还软乎乎的人吗？

“那样总感觉不太符合蝙蝠的气质呢……而且万一太重飞不起来怎么办？”罗莎娜认真地将手中的小蝙蝠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可是要想提前瘦身好像又很难。应该需要用剪刀把你剥开，然后减少一些棉花。”

也许网切可以完成这项工作？

“……”听到罗莎娜的这番话，布鲁斯感觉自己仿佛随着对方的声音，已经体验感受到了那种被割开外皮取出内脏……不，内里棉花的感觉。在一阵恶寒与心理疼痛袭来之后，小蝙蝠决定撤回并取消自己刚刚对罗莎娜‘好乖好好哄’这一评价。

不过罗莎娜也并没能思考这个问题太久。

因为很快客厅内就传来了一声巨响，仿佛有人正在搬运着什么重物一样。

“？？！！是小偷吗？”罗莎娜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搂着自己怀里的小玩偶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说实话，小阴阳师并不担心自己的房子又或是房子内的人和物遇到危险，而更担心这个疑似小偷的深夜不速之客会在吵醒其他人之后，被有起床气的式神们玩出问题。

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永远不需要担忧自己遇到危险，比如罗莎娜和她的式神们。因为他们就是危险。

结果一推开门，罗莎娜就看到了一副……非常离奇并且让人满头问号的画面。

托尼正扛着自己的洗衣机，一边举着沉重的智能管家，一边缓慢地打开了屋门。

门外站着一个带着头盔的陌生男人，他在看到托尼现在的动作之后一怔，他用刚才在门外时的那种又轻又慢的诡异语调说：“哇哦，原来您正在搬家啊，那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实在抱歉。”

“这是您的外卖，”陌生男人——也就是外卖员——拎起自己手中的袋子，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托尼毫无空闲的双手，最终灵机一动，将手中的外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洗衣机滚筒之中，“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哦对了，”外卖员在临走之前，还非常自豪地对托尼眨了眨眼睛，得意地说，“没被别人发现吧，我可是专业的！记得好评哦！”

……的确是没被别人发现，但是……

你直接送错人了啊！！这和踢球踢进自家球门里有区别吗？！不都是白送人头白给了吗？！

刚刚差点就要抗起洗衣机扔出去的托尼，将无奈到开始吐泡泡的智能管家放好，伸手拎出来外卖袋，挑着眉看向尴尬地站在门口的罗莎娜：“小玫瑰？”

“……嗯，”罗莎娜捂着脸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我饿了，然后就——”

看着小房东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托尼笑着摇摇头，走过来把手中的外卖放到罗莎娜手里，“好啦，我猜得到是因为我今天做的晚餐不好吃。”

托尼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可不像罗莎娜想象的那么脆弱，他对自己擅长或是不擅长的事情非常了解，根本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误而心碎。

不过说到这里，托尼的声音一顿，他认真地看着罗莎娜问：“真的那么难吃吗？”

“其实——”罗莎娜左臂环着小蝙蝠，右臂抱着自己的宵夜，艰难地对托尼说，“味道还是很有特色的。”

起码罗莎娜在此之前从来没想到过肉丁居然能够经过烹饪变成铁钉的味道。这也能算是一种特色菜了。

罗莎娜这幅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打击到可怜流浪汉自尊的模样，让托尼再次笑了出来。他抬手揉了揉罗莎娜的红色长发，“看样子我以后应该采取一些别的方法了。”

“呃……比如呢？”

“比如研究一下新款的自动炒菜机，”托尼说着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洗衣机，“或者做饭的时候。把他搬到厨房帮忙。”

“……我觉得第二种还是算了吧。”罗莎娜积极地提出建议。左边油烟机右边洗衣机，左手放盐右手的洗衣机开始吐泡泡……那画面太美了，罗莎娜不敢想象。

托尼自己也不太想接受那种混乱拼接式的画面，所以他耸了耸肩，“我也觉得第一种方式更适合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我觉得你可以和你的宵夜开始一场浪漫的约会了。它们已经等了你这么久，早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吧。”

托尼斯塔克不愧是曾经蝉联过‘你最想睡的人’排行榜冠军的男人，他能将一件简单的事情说出这么浪漫的味道。

托尼曲起手指轻轻地在罗莎娜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我真的担心睡衣宝宝会再一次从我们的屋顶上路过，然后duang~你的夜宵又要变成一张薄薄的饼了。”

曾经糟糕的体验被托尼再次提起，这让罗莎娜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怀中的外卖，紧张兮兮地抬头看了一眼刚被涂壁修好没多久的天花板。

不过虽然担忧彼得会再次从天而降，但是罗莎娜还是记得体贴地询问自家房客，“托尼，你也来一起吃吧？”

听到小房东一本正经的邀请，托尼的第一反应是笑，“你才定了多少吃的，还要加一个——”

“我订的是我们都喜欢的芝士汉堡哦，还有炸鸡。”

罗莎娜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托尼的声音瞬间停顿了，“……那我稍微尝一下。”

没有人能够拒绝宵夜，也没有能够拒绝芝士汉堡！

正当罗莎娜和托尼两个人打算欢欢喜喜地去分夜宵吃汉堡的时候，客厅另一端突然传来了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史蒂夫无奈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心理年龄大概差不多的‘小朋友’，“托尼，我记得我对你说过很多次，晚上吃这种垃圾食品对身体非常不好。”

豆芽版本的史蒂夫虽然失去了四倍血清所带来的身高与肌肉，但是他身上那种‘大家长’气质却没有发生变化。

所以他一开口，罗莎娜下意识地感觉自己像是要被老师斥责的小学生一样，乖乖地立正站好，抬头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注视着史蒂夫，试图再次放手一搏说服对方：“但是真的很好吃，不来尝尝吗？”

罗莎娜用小时候姑获鸟哄自己睡觉时的语气继续‘引诱’：“史蒂夫你晚上也没吃饱吧？不如我们一起来吃个加餐？你看！”

小房东说着说着就真情实感了起来，“你这么瘦！这么营养不良，一定要多吃饭才行呀！”

“……”

听到罗莎娜这么说，托尼忍笑走到史蒂夫身边，捏着对方瘦弱的手臂，附和道：“我觉得小玫瑰说得非常有道理。你看看你这么瘦这么矮，就应该多吃些这种高热量的食物以毒攻毒，说不定就能长高和增肌了。”

呵，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他居然也有一天能够对美国队长说出这种话来！

“我早就已经过了发育期了……”百岁老人史蒂夫无奈地回答，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脑子里总是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啪嗒啪嗒说出口的时候，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虽然史蒂夫依然不认可深夜吃汉堡炸鸡这种‘增高’方式，但看着小房东期待而又可怜的表情，他摇了摇头，妥协：“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三分钟之后，史蒂夫和随后也闻声走出来的克拉克一起坐在餐桌旁，说出了那句谁都逃不掉的至理名言：“真香。”

健康不健康的先不管，比如钢铁侠风格浓厚的机油味晚餐来说，汉堡和炸鸡……真香啊。

而罗莎娜也成功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多时的汉堡，而且这一次她也没有遭遇彼得在‘路过’时从天而降的惨案，这次的夜宵顺利并且安稳。

这一餐带来的满足管甚至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罗莎娜去警局录口供的时候，也还是哼着歌的开心模样。

罗莎娜之前曾经‘帮助’过许多来影院内挑衅、抢劫的小混混，驱使式神们将他们打包成礼物来到警局内‘自首’。

不过虽然罗莎娜曾经在暗处无数次维护住了纽约的和平，但这其实是她第一次亲自来到警局。

汤米虽然已经被抓起来了，但是要想真的石锤将他锤死锤进监狱，还需要进行相关的取证。罗莎娜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而与她一起的还有相同目的的克拉克，以及负责保护小阴阳师的式神八岐大蛇。

负责这起案子的老警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好奇地看向罗莎娜；“原来是你啊，我在此之前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你的名字很多次了。”

无缘无故被警官们记住，这听起来似乎不像是什么好预兆，不过罗莎娜只是歪了歪脑袋，带着笑意反问：“我应该感到荣幸么？”

老警官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警局里不少人都买过你的花，这么小的年龄……真是了不起的年轻人。”

无论时代还是国家，世界上最方便八卦流通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医院、警局、车站……在这些地方里，人们总是能够听到许多不可思议的神奇八卦。

罗莎娜的口供之前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坐在大厅内等待克拉克。老警官一边记录着一些有关她的基本信息，一边不忘打听：“听说你雇佣了彼得帕克做花店店员？”

“嗯……差不多吧，”罗莎娜有些迟疑地回答。其实严格来说，彼得并不算是她的店员，他并没有收钱，只是在罗莎娜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然后蹭吃蹭喝过而已。“不过他还小呢，肯定主业还是学习呢。”

听到罗莎娜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他还小呢’这句话，在场不少人都笑了起来。老警官还特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罗莎娜，“你才多大呢，怎么就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小阴阳师是被一群活了几百年乃至几千年的妖怪们养大的，也因此总是会对人类的年龄与寿命有一种麻木感，总觉得所有普通人类都是一副又弱又小需要保护的模样。

说到这里，老警官突然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可在我们这里有不少案底，什么偷窃打架……你和他相处的时候最好还是要多小心一些。”

老警官微微皱眉地看向罗莎娜，红发少女身上带着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艳丽，美貌是一种武器，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那么这份武器又会成为惹人觊觎的致命宝藏。

“无论是钱还是其他……你都要多小心一些。”好心提醒的老警官欲言又止地强调。罗莎娜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做个证，居然能够吃瓜吃到自家人身上。她脸上的笑意猛地淡了下来，用平静到有些生硬的语气回答：“彼得不会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