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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韩冲今日进?宫时坐的轿子,他将陈宴宁打晕后带到韩贵妃处一直避到宫门?快要下?钥他才离开,出?宫时提前让韩贵妃身边的丫鬟将她带出?宫送上轿子。他手里拿着韩贵妃的腰牌,丝毫不怕门?口守门?侍卫不放他。
他在京中有一处别院,平日里除了他来几乎无人知晓。
从?上一次在甲板上见了陈宴宁一面后,她那般护着楚衍与他说?话,从?楚衍看她的眼神中对她的感情更是昭然若揭。韩冲就知道陈宴宁这丫头,他一定会得到手,不管是为了杀一杀楚衍的锐气也好?,还是当真想要得到这个尤物也好?。
他都要得到手。
可?当他带着陈宴宁到了别院后,竟发觉自己仍旧没有办法人道,纵使面对着陈宴宁还是没有办法。在韩贵妃宫里陈宴宁快要醒来时楚衍给她灌了迷药,看着她眼下?还未能醒来的模样,抽出?随侍身上携带的鞭子。
随侍按住他的手,犹豫道:“公子,这可?是理?国公千金,你这……”
“她理?国公千金又如何?还不是最后落入我的手上,现在谁也不知道我将她带来了此处,就算是我将她怎么样了,谁能有证据指证我?”
韩冲脸上露出?肆虐的笑,他眼神阴鸷,狠狠一鞭抽在陈宴宁身上,娇弱的身躯轻轻颤动着,可?因为她身上穿着红衣竟丝毫看不出?血迹。韩冲大?掌一挥丢了鞭子,上前将她的外衣褪下?丢在脚边。
捡起鞭子抽打的愈发快,他浑身一阵快/感酥/麻窜过,眼睛因为激动亢奋而变得布满血丝,咬着牙齿笑出?声。随侍看的实在不忍,可?又不敢在韩冲兴起时上前阻止他,只好?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过了半晌,随侍见韩冲激动到颤抖着从?屋子里面冲出?来进?了偏屋,他犹豫片刻转身给陈宴宁将房门?拉住。关住门?的那一瞬,他眼神不受控制的朝缝隙里头看去,陈宴宁白色中衣上布满沾着血迹的鞭痕,她面色惨白,狼狈不堪。
随侍不忍直视的关上门?,站在长?廊下?。
一刻钟后,韩冲在房间里面发出?一声低/吼声,随侍闻声看过去,只听见大?门?外传来马儿的声音,他察觉不妙,转身走到拐弯处的屋檐下?悄悄查看。
不出?一瞬,只见楚衍一身冷漠的将门?打开冲进?了陈宴宁的那间屋子,随侍闭了闭眼,他心?道完了。
韩冲刚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听见旁边屋子里面传来的声音,急忙穿好?衣裳直奔出?去。
推开门?一瞧,楚衍刚刚跪坐在地上抱着陈宴宁,他眼角猩红,侧身看过来,韩冲只感觉背后发凉,他竟在这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身上看到了杀伐果断的狠意。
楚衍遥遥看过去,只见韩冲腰带尚未系好?,他眉心?一沉,随手拾起榻边的红衣裹在陈宴宁的身上,将她放好?起身。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他看着韩冲的脸,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这还不是时候,若是他眼下?杀了韩冲,前朝那边该如何交代,他不能致自己与险境,因为一旦陷入困境中,他便无法再保护陈宴宁。
从?前他一直以为,只有陈宴宁才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楚衍恨死了自己的理?智,若是没有这些,他便能杀了韩冲为陈宴宁讨回公道;也偏偏是这个时候,楚衍似乎有些明悟,他心?中不是只有儿女情长?有陈宴宁,他心?里甚至也有国有家。
牙关紧锁,楚衍居高临下?的睥睨他,冷声道:“识相点,赶紧滚,否则的话本世子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韩冲被他逗笑,慢悠悠的将腰带挂在手上摆弄着,看着陈宴宁的方向啧啧几声,摇头嗤笑:“怎么,心?疼了?兄弟,听哥们一句劝,这姑娘本公子要定了,别跟我抢。反正你这么些年来勾栏瓦舍里见多了美人,不差一个陈宴宁,不如我把江妩姑娘让给你,你放开陈宴宁?”
他刚一垂眸准备系腰带时,楚衍就已到了他面前,大?力一脚踹上他的肚子,韩冲撞上了后面的柱子,狠狠一下?撞得他骨头四分五裂开。
这一脚果真用了力,楚衍收回腿的那一刻他右脚发麻,可?看着他瘫软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却还觉得不够。
稍稍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去看着命悬一线的陈宴宁,俯身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护在怀里。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是这样真实,楚衍死死克制住牙齿的颤抖,他将泛酸眼眶里的泪逼回去,抱着陈宴宁上了马。
她受伤严重,马儿也不敢骑得太?快,走到一半后楚衍索性将陈宴宁抱在怀里徒步加快速度走回去,等到国公府已经两?刻钟后。
张氏与陈临树就在门?口等着,陈善离开后一直不见人影,眼下?瞧见楚衍远远抱着红衣女子,张氏鼻子一酸,那件衣裳正是今日陈宴宁离开时穿的衣裳。
她咬牙随陈临树一道迎上去,张氏哽咽着急忙对崔妈妈道:“快去让国公爷身边的随侍拿着帖子去请太?医院的许太?医,速度要快。”
陈宴宁轻飘飘的,楚衍根本感觉不到这人在自己怀里有一点重量,忽视陈临树伸过来的手,他急匆匆上了台阶入了府门?。陈临树带着他去了汀兰居,王氏正候在汀兰居等着,眼下?瞧见一身血的陈宴宁,她双腿颤抖,扶着柱子才站稳。
“这……”王氏被陈临树一把扶起来,刚开口就被他打断:“快让丫鬟准备热水。”说?完又看她一眼安抚道:“没事的,你别担心?,小?心?些。”
交代完跟着张氏身后进?了里屋,楚衍将人放在床榻上,陈宴宁呼吸微弱,她额头滚烫,似乎开始发起高烧。口中不断地喃喃絮语,楚衍用张氏递来的帕子轻轻给她擦拭额角的汗,正打算松开握着她的手时被陈宴宁紧紧扣住。
张氏看了一眼,眼眶湿润的退后,将地方交给楚衍。
崔妈妈拧了帕子递给楚衍,他接过去给陈宴宁擦拭胳膊和?露出?来皮肤上的血迹,声音里的颤抖丝毫没有停止:“十三,我给你擦擦血,你忍忍。”
看着这一幕,张氏与陈临树眼角皆是溢出?水渍。
陈宴宁咳嗽几声,她眯着眼睛看向楚衍,颤巍巍的抬起手勾住楚衍的脖子,哽咽道:“你怎么才来呀,你从?前都不像这样的。”
见她终于开口说?了今夜第?一句话,楚衍闭了闭眼睛,他的手指紧紧捏住帕子顿在原地,低着脑袋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眼角湿热跌落,滚烫的滴在陈宴宁的肌肤上,她轻轻颤了一瞬。
“你以后……可?别再来迟了。”
体内火热翻涌,脑海一阵一阵前世的记忆窜出?,陈宴宁无力的手指慢慢从?楚衍脖子上滑下?来,她又晕了过去。
屋子里面又是忙的人仰马翻,崔妈妈带着太?医进?来,惟有楚衍坐在原地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为所动。
陈善递了折子被皇上传召,他跟着侍卫从?御花园经过往养心?殿走去,走到小?路边时,听见树后的草丛里有姑娘家的轻哼声。原本陈善为着陈宴宁的事情眼下?急的根本顾不上别的,但那声音越听越像是湖玉那丫头的,陈善皱眉穿到树后看见了躺在里面的湖玉。
侍卫将人扶起来,只见湖玉刚瞧见陈善便哽了喉咙:“国公爷,快救救五姑娘。”
带着湖玉去了养心?殿,陈善候在殿外,直到皇上传召两?人才进?去。
行了大?礼,陈善其身,不卑不吭的站在一侧沉声道:“今日我家小?女受韩贵妃所邀前来参加宴会,但眼下?仍还未回府,就在臣方才来养心?殿的路上时,正巧碰见了小?女贴身婢女晕倒在御花园外侧树后的草丛里。”
皇上年岁已高,他佝偻着腰坐在龙椅上,抚着下?巴上少许的白胡:“将你今日所见所闻全部说?给朕听。”
“今日奴婢随姑娘进?宫,听戏刚开始,贵妃娘娘便唤五姑娘去她旁边坐着,说?是聊聊天。中途皇后娘娘身旁的妈妈来了,道范家三姑娘与皇后娘娘许久未见五姑娘念得紧,让我们姑娘去凤栖宫问安。姑娘刚离开贵妃娘娘便让宴会散了,奴婢应二奶奶的嘱咐前去请姑娘回府,那时候姑娘还未到凤栖宫便与奴婢原路折回来。”
湖玉脑子还是嗡嗡作响,她轻轻晃了几下?,脖子上的血迹沾上衣领露出?,皇上眯了眯眼睛:“然后呢,接着说?。”
“然后走到御花园,姑娘走在前头,正巧在拐角处奴婢被树枝绊了一下?,再抬头就被人打了一棍子晕了过去便再也不记得了。”见皇上抿唇不言,拧着的眉心?间露出?点点的质疑,湖玉果断立誓:“今日奴婢若有半句虚言,必定叫奴婢身上的伤口流脓,今生都嫁不出?去。”
陈善继而跪下?,他弯腰伏在地上,梗着脖子道:“臣自问对皇上忠心?耿耿,我陈氏一族对皇上更是忠贞,还请陛下?彻查此事,严惩幕后凶手。”
今日这事当真是闹的大?了,向来无欲无求在朝堂中甚少与人为敌的理?国公亲自进?宫为爱女求旨,看这样子大?抵是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才能解决。
皇上揉着眼窝,叹息道:“那便如爱卿所说?,明日彻查此事,朕定会给你们陈家一个说?法。”
陈善带着湖玉刚离开,皇上看着窗外的夜色道:“朕老?了,如今这朝堂是越发的不太?平了。”
身边立着的于公公俯身:“陛下?春秋鼎盛,何来老?字之?说?。”
皇上摇头,他叹息:“你不知道,可?朕却看得清楚的很,朕那三个兄弟,元亲王规矩本分,向来不肯做出?半分越距之?事。清平王整日只是吃花酒,朕本以为他娶了王妃后能够收敛收敛,却没料到竟浪了这么多年,不过倒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来。至于南安王,哼,他以为他的手脚干净,其实朕都看在眼里。”
“皇上。”于公公自幼跟着皇上效忠了大?半辈子,见他这么明白自然也知他是在做些什么,有些话他不能说?却也不得不说?,低声道:“可?这皇位终究只能是楚家的啊。”
皇上看他一眼,明白他为自己着想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道:“可?是你忘了,越过几个兄弟,子侄辈朕还有旁的人选。”
于公公微怔,“您是说?……”
话音未落,只听见门?一声重响,楚衍没有任何预兆的进?了殿,他眼中风雨交加,浑身紧绷,直言道:“若是臣应了陛下?的要求,陛下?可?能应允臣一个要求?”
“大?胆!”于公公见皇上手指轻轻蜷缩,他急声开口。
谁料皇上抬手打住他的话,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你先说?说?,要什么要求?”
“今日韩贵妃侄子绑架理?国公幼女,将其鞭打的不忍直视,待臣赶到时理?国公幼女已是奄奄一息……”楚衍喘着气几乎说?不下?去,他想起今夜看见的那一幕便是怒火翻滚,眼眶发红死死盯着皇上:“若非臣及时赶到,只怕陈家五姑娘就要命丧黄泉,只盼陛下?能给五姑娘一个公道。”
看着他这般意气用事,皇上心?中满是叹息,他咳嗽两?声问:“阿衍,你可?有想过,今日朕能为你替她出?口恶气,待朕百年后,你无实权在手,空有名号加身,可?想过又有谁能护住她?”
楚衍愣住,他垂眸细细回想皇上说?的这几句话。
“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上认真地看了他一阵,偏过脑袋道:“朕那个时候与你一般大?,也曾经历过你这样绝望的处境,可?你要知道,靠别人永远都是下?下?策。“
“你是元亲王世子,是我楚氏一族子辈里唯一的男儿,你不用装糊涂不明白朕对你寄予的厚望以及日后你肩上的担子。你母妃是嘉和?郡主,外祖戎马一生,满门?荣耀,你自幼便是天之?骄子,一身尊贵,可?你历经今日之?事,护不住心?爱之?人时,难道还不明白你永远不能靠别人,你只能靠自己。”
“你是没什么好?怕的,可?你有了想保护的人,你就会明白你这些年来的散漫浪迹有多可?笑。”
这一番话醍醐灌顶,楚衍仿佛被打开了穴道,他眼中风雨逐渐平息。他紧紧盯着皇上老?迈的侧脸,只盼着他能再说?些什么,来平息此刻他内心?的焦灼。
终于,皇上静了一瞬后开口道:“阿衍,朕希望你能够靠亲自为她讨回一个公道,能不能护住她,这都得看你自己的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朕已经老?了,可?你正年轻啊。”
湖玉被陈善带回府后着大?夫为她包扎好?伤口便让她回房休息了,太?医刚离开,戌时一刻陈宴宁发起高热,她满脑子昏昏沉沉全是抓不住的光影。
陈善回来后与陈临树和?张氏在汀兰居外屋坐着谈这事儿,崔妈妈在房内守着她,眼见着陈宴宁糊涂话说?的越来越多,她一时着急出?去唤了张氏进?来。
外头只剩下?陈临树和?陈善两?人,父子两?眉眼间皆是沉重。
方才楚衍离开时将今日之?事全部都告知给陈临树,陈善一开始就知道韩冲对陈宴宁的那点心?思,进?宫前他就猜到今日之?事很有可?能是韩冲所为,可?猜到和?认定却是完全不相同的感受。
眼下?陈善低垂着眼,听陈临树问:“爹,难不成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小?五被欺负成那般模样,浑身都是伤你不是没看见。”
“可?是现在除了等,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陈善被他吵的头疼,气急了低声训斥一句,继而又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陈临树道:“你以为方才我进?宫面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皇上将韩冲关押起来教训?还是将他们韩家如何?”
“临树,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刚出?事便去面圣,不过是为了让皇上明白,我们陈家愿意为了当今天子服软,将一切决定权全部交给皇上,让他日后再做决定时念着咱们陈家。你我心?里都明白,韩家除了位贵妃娘娘,再往上的一代人都不是什么吃干饭的闲职人员,你可?明白。”
陈临树咬着牙,他皱紧眉头:“那这事儿……”
“世子呢?”陈善不愿再继续交谈这事儿,若是能处置,方才皇上就已经下?了决断,哪里还用等到明日。
陈临树抬起头:“阿衍在您进?门?前不久离开了,我猜大?概是进?宫去了。”陈善摇摇头,他起身走过来按着陈临树的肩膀:“那你便等等看,或许世子稍后还会再来一趟……临树啊,韩家,不会永远的幸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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