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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过来,找到墨小姐了!”
“快让开,把墨小姐背到通风的地方去!”
墨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月明星河,天空亮的通彻。
“墨小姐你终于醒了!”,苍老的声音,没有任何掩饰的激动语气。
墨云呆愣许久,却才缓过神来,一只手撑了床,便要坐起来。
“慢些,你还没好全!”,老妇人见墨云要坐起来,急忙伸出手,扶了墨云的肩膀:“都叫你别去了,你偏不听,果然撞鬼了吧!”,责备的语气,老妇人努力的扭动身子,又端起一旁的水,说:“快些喝了它,避避邪。”
墨云接过,轻声道谢。
加了雄黄的水,总是一股呛辣。一张脸隐在比自己脸还大些的碗口中,墨云心中是有苦说不出。
作为一个受过十几年高等教育,熟读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的当代优秀公民,中暑与中邪,她分得清,可此刻她却说不出口。
一碗饮尽,口中呛辣,腹中如同火烧,面上,却只有歉意,墨云将碗递给老妇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如此诚恳的语气,配上无辜的表情,还有略显苍白的嘴唇,效果,是十足的好。
所幸,老妇人也并未再叨念,只是眼中的责备之意,依旧未曾散去。对此,墨云也只是笑笑,为那份带着关切的责备。
老人如若不关心她,自然不会责备她,她的生死于老人而言并无关系,而老人也不必特意让村中的人前去深山找她。墨云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在这世间,却很是难得。
老妇人接过墨云手中的碗,并没有离开。老妇人坐在床边沉默许久,试探一般的开口问到:“你在山中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一只狐狸。”,墨云思索片刻,眼前却似乎飘过一袭白衣,墨云眼神晃了晃,补充到:“还有一个女子。”
“什么样的女人?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几乎脱口而出的问话,却不待墨云回答,门外便传来男子催促的声音:“老婆子还在里面磨蹭些什么,还不快点出来!”
老妇人的脸皱在一起,眉头紧皱,那张本就覆满皱纹的脸,纹路更深。每一曾纹路,在昏暗的油灯下,黯淡发黄,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此刻却显得有些诡异。
墨云觉得眼前的老人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问她,或是想要告诉她。
老妇人“刷”的一下站起来,两只手握紧在一起,踌蹴一阵,望着墨云说到:“我等会儿回来,你再告诉我。”
墨云怔松片刻,因为老人的神情实在太过紧张了些,语气,也太过郑重了些,不过墨云还是笑到:“好。”
见此,老人却才端着手中的碗,步履蹒跚的朝门外走去。
老妇人走后,墨云躺在床上,一日的疲惫,即便墨云想要清醒的等着老妇人,也只是力不从心。身体不顾主人的意志开始停止工作,不过一会,墨云便陷入昏睡。
昏睡前,墨云心心念念的是那个如同梦一般的白衣女子。
她明天想再去深山一趟。
那一晚,老人并没有来,而最终,墨云也没有再去深山,因为她第二日就走了,回所谓的大城市去了。
走的那天清晨,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村口,望着墨云。对于他们而言,墨云只是一个从大城市来的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从那个他们从未到过的地方而来,带着许多从未见过的新奇东西,而此刻,又要离去,如同一场梦。
墨云在村口与老人告别时,年过古稀的男人,一双手掌搓了许久,那双浑浊的眼珠也看了墨云许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老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给了墨云一袋晒干的甘薯片。抓住褪色蛇皮袋的那双手干瘪如同枯木,黝黑开裂,细微的颤抖着。那一刻,墨云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自己在敲响老人门的那晚,老人为何会那般快速的开门。
站在男人身旁的老妇人那双已经不再清澈的眼中,含着泪,对墨云声声嘱咐,神情之中,太多不舍。但墨云知道,那份不舍并不只是因为她,至少不应当是作为孤儿的她。
老人或许是看着她,想起了曾经送过的人。
这个村庄大多是老人幼子,却极少见年轻人。所谓大学,也不过是一个希望罢了,在这个贫穷的山村,唯一的希望。看着眼前的老妇人,墨云似乎见到了当年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或许也曾怀着对山外的梦想。可最终,姑娘也只是嫁给村中老实的男子,留在山中,养儿育女,终其一生。
眼前的老人从未阻止她的孩子出去,远离自己。她只是希望那些孩子上了“大学”以后,能时常回来看看就好。
墨云柔了唇线,对眼前有些失措的老人笑了笑,而老人,也回笑,只是笑中,却有太多局促不安。
老人已经很老了,白发苍苍,脊背佝偻,那双眼睛,也是浑浊的,或许连几丈之外的东西都已经看不清。
那晚她敲门的那一刻,老人或许是以为自己的孩子回来了,才会在她敲门的一瞬间,便开了门。
这样贫瘠的村庄,留不住年轻人。因为没有雄鹰愿意留在荒凉之地,即便那是生他养他的故乡。而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墨云,也并不能为这个山村做些什么。
墨云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无用的悲凉之感,她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妙龄少女,又是带着何种的心情,留在这种地方。
村中送出的信鸽很快,也很听话,所以当骑着马来的憨厚汉子出现在墨云眼前时,墨云并没有什么惊讶。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墨云坐在马背上,一路上和汉子闲聊,却也在走神。
墨云在镇子中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墨云就坐在赶回苏市的车上。她眼前不断晃过深山之中遇见的那只古怪的狐狸,还有那个穿着白衣的女人。
如若惊鸿一瞥,不知道是梦还是其他。
余光中看到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墨云挑眉,她倒也没有想到过,那个大大咧咧的南和,竟然也会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墨云笑起来,笑的开心。如若南和在这里,必然会汗毛竖起,然后快速的拿上背包躲上几日。因为每当墨云对她这么笑的时候,后果都很惨烈。但南和现在并不在这里,而当她看到墨云这个笑时,也已经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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