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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最后也没谈出个所以然。
过了两日,杨义丛请他们吃饭,谈起签约的事。沈蕴依然保持原先的态度,签约可以,资助出国的事暂且搁一边。
签约条件也降到初级CCI的标准,将一些优渥的条件全数删除。
杨义丛哭笑不得,说他见过签约时要求提高待遇的,就没听过自降标准的,沈蕴真是鹤立独行。
沈蕴笑笑,没说什么。
后来沈蕴去洗手间,杨义丛调侃蒋竞年:“你这女朋友挺有个性的啊。”
蒋竞年把玩着打火机,表情淡淡,闻言扬了下唇。
谈完合约,沈蕴就提了一份离职申请到人事部。
审批通过的那天,沈蕴请夏敏和方回吃散伙饭,因为怕夏敏不自在,没叫上蒋竞年。
他们去了林氏小炒店。林霞过世后,张哥依然经营着这个面积不大的小饭店,老板厨师收银都是他,不算忙也不算闲,打发时间刚刚好,顺便又能攒点钱还债。
张哥见到沈蕴,十分开心。两人聊了片刻,张哥不由地想起林霞,顿时红了眼角。末了,觉得自己这样子不得体,布满沟壑的脸上硬是挤出笑容,显得别扭而又滑稽:“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糊涂,总是说些以前的事。阿蕴快带朋友去坐会儿吧,菜马上好。”
瞧着那抹略微伛偻的身影,沈蕴倍感唏嘘。
夏敏是个真性情的人,散伙饭还没吃到一半,就醉得不成样子,抱着沈蕴哭哭啼啼的说不舍得。
又骂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骂他们八婆,不得好死。
都是些极难听的话,粗俗鄙陋,却又莫名过瘾。
沈蕴觉得自己这半辈子还是挺幸运的,总能遇到待她很好的人。比如俞快、比如傅孟易、比如夏敏……
还有蒋竞年。
这顿饭没吃完,方回载着喝得酩酊大醉的夏敏回家。出发前,沈蕴扒拉着夏敏的包找东西,方回问:“你在找什么?”
“钥匙啊。”沈蕴一边找,一边说:“夏敏一个人住,先把钥匙找出来,待会儿你送她上去方便点。”
方回说:“你别找了,我这儿也有一把。”
沈蕴哦了声,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狐疑地看他:“也?你怎么会有夏敏家的钥匙?”
方回卡了好几秒,最后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我说,我这把钥匙是为了方便偷夏敏家的零食,你信吗?”
沈蕴:“……”
信!
信你个鬼!
半个小时后,蒋竞年来接沈蕴回家。
回蒋竞年的家。
自打从C市回来后,沈蕴一直住在蒋竞年那栋别墅里。倒不是她想,实在是自己的那个小公寓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俞快的男朋友是小学老师,趁着暑假来S市找她,正浓情蜜意的过着两人世界。之前沈蕴下班回去时,两人恰好在客厅亲热,可把三人吓得一个激灵。
自此,沈蕴这盏一千瓦的人形电灯泡识趣地搬到蒋竞年家,打算等俞快男朋友走了,再搬回去。
因为明天是金画笔的颁奖典礼,散伙饭上沈蕴克制着,没敢喝太多酒,可到底有点微醺。
靠在头枕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车辆的汽车尾灯。在想,刚刚离开时,张哥孤零零地站在林氏小炒店门前,朝他们挥手的落寞样子。
“在想什么?”蒋竞年突然问。
“啊,没什么。”沈蕴回神,又说:“我们以后多去看看张哥吧。”
“好。”他应了。
“蒋竞年。”
“嗯?”蒋竞年偏头看沈蕴,她极少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调侃的时候会叫他蒋总,撒娇的时候叫他竞年哥哥,更多时候,像陈望那样,叫他阿年。
沈蕴说:“如果我死了,你会像张哥思念霞姐一样,想念我吗?”
前方信号灯由绿转黄,车子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后面跟着的汽车不断地按着喇叭。瞧这样子,估计驾驶员在车里把前方车主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因为惯性,沈蕴的身子往前冲了一下,又撞回驾驶座。
酒劲顿消。
蒋竞年的脸色很难看,俊眉紧蹙,偏头看沈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自知理亏,沈蕴低声咕哝:“我就好奇,问一下嘛。”
“这种问题不许问!”他的话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峻厉,“假设都不行!”
沈蕴乖乖地应:“哦。知道了。”
一路无话,临下车,沈蕴捏捏蒋竞年的手,楚楚可怜地问:“还在生气啊。”
蒋竞年偏头看她,她眨眨眼睛,可怜死了。
顿时消了气,蒋竞年抬手,揉了下她的后脑勺:“疼不疼?”
沈蕴趁机扮可怜:“特别疼,竞年哥哥给我呼呼好不好?”
蒋竞年收回手,凉飕飕地说:“活该。”
沈蕴:“……”
金画笔的颁奖典礼在文化中心举行,规格比沈蕴想象中的更加高大上。
直到颁奖典礼开始,坐在嘉宾席上,沈蕴仍然有种似梦非梦的错觉,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奖不是属于她的。
她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打败那么多正规院校出来的高材生呢。
后来颁奖的时候,接过奖杯与奖品,听着台下热烈的掌声,方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典礼之后是主办方举办的晚宴,一些业界有名的老师和得奖选手参加。
这次参加比赛的人数有几千人之多,听说是举办金画笔比赛以来最盛大的一次。故而举办方的奖项也增加了几个,连一等奖都增加了一个名次。
沈蕴因为这次的比赛,名声大噪,有不少图书公司的员工来给敬酒。
她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又不好推辞,幸而杨义丛也在,见她手足无措地被人围着,过来解救她。事后她轻声跟杨义丛道谢,杨义丛言笑晏晏道:“我怕被蒋竞年追杀。”
沈蕴尴尬一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宴会中途,沈蕴去洗手间,给蒋竞年发微信,过了好久,都没回,才想起他晚上有个会议,要到很晚。
与其出去应酬,倒不如躲在这里玩手机。
正玩着,有人进来,交谈声细细密密地传过来。
“你听说了吗,这次得一等奖的选手有靠关系的。”
“哪个?”
“具体哪个不知道。其实很明显了,金画笔举行了十几年,哪一届的一等奖有三个名次。多出来的那个就是靠关系插进来的呗。”
“因为今年参加的人多,所以才加名次的吧。”
“那就不知道啦。不过你瞧见那个得一等奖的姑娘了吗,刚才我看到她跟丛森文化的CEO谈的特别欢。”
“你说丛森文化的杨义丛?我记得他好像是今年的评委之一。”
“所以你懂的。”
“那也不能这么说,有四五十个评委呢,认识一两个也不出奇。金画笔还是挺公正的,应该不会出现黑幕。”“话虽如此,但我觉得空穴来风事出有因。这种事,谁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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