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个世界（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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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乍一被文熙以“教导主任腔”苦口婆心地质问加训斥时，叶谨言是受了一些惊吓的。话题跳得太快，连他也没想到，宋文熙脱口而出的不是条件，不是要求，更不是谋略与算计；而是简简单单对他本人的“关心”。

尽管这“关心”在当事人看来完全是多管闲事。

一时不察被烟呛住的叶谨言掩饰性地咳嗽几声。再没有心情继续抽下去，他在身边废弃的石雕上碾灭了点燃不久的香烟。唯恐被指责乱扔烟头破坏环境，叶谨言把剩下的半截烟尾投进了垃圾箱。

“现在说吧。”

经过刚才一打岔，紧张的气氛差不多一扫而空，在谈判场上惯于以气势压人的叶谨言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只不过眼前这位并不是生意场上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他便不想介意那么多。况且，这是在学校。在这里，他会把宋文熙当成“学妹”。

“其实，我想说的是——”

在那片刻失态后，叶谨言重又笑得云淡风轻。到了要与他谈条件的时候，文熙也难免紧张。但她不愿让叶谨言发觉，强作镇定：“你完全没必要用那样的手段。”

“我会想办法毁了婚约，会帮助你搞垮江氏，哪怕要赔上宋家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大概是文熙说的话太过奇异，叶谨言并没有立刻回答。文熙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双眼，想观察出他表情上的变化。然而好像仅有那么一秒，他的微笑有些许松动，因为消逝的太快，文熙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眼花。

“为什么？”

他终于出声，没问条件为何，只问文熙缘由。尽管被文熙以灼人的目光注视着，他也没有挪开与她对视的视线，四目相对，一边是探究，一边是审视。

听到叶谨言的问题，文熙蓦地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问一般，文熙耸了耸肩，神色有些决然又……有些不耐。

“因为我喜欢你。这个答案，满意么？”

“宿主宿主，你还好么？”

“系统，”坐在回家的车上，文熙如期收到骚扰，“最近几天，你好像很喜欢用这个问题来问候我。是不是如果我不回答你一个‘不好’，你就不愿意放过我呀。”

“宿主你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我这么问也是为了关心你！”如果不是你在上学第一天里就又闹出那么多事端，我至于这么问东问西？！

“嗯，我懂，你是在关心我。关心我所以……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当着江绍羽的面对梁倩泼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叶谨言说那番话？想知道我分明早上还对他不假辞色，过了一会儿怎么又直接表白？”

“嗯嗯！宿主您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肚子里的蛔虫不是给你用在这种语境的！系统，如果语言素养不及格，你需要先掌握基础对话。”

“我这不是想多学习多进步嘛……”再次经受嘲讽，系统委屈地分辩了一句，不过它没有放弃追问，毕竟它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那宿主，你给我解释解释一下你今天为什么……”

“不。”未等系统的话说完，文熙就给出一个字断然拒绝。

“诶？”

“我每次做什么，为什么都要和你解释？”

“宿主……”

“就算给你解释了，你还是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擅做主张，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我说给你有什么用？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对不起，今天累了，我选择保持沉默。”

没有本人的默许下，文熙心中的所思所想不能被智能系统刺探。看出宿主的不悦，系统默默缩回角落，缄口不言。

从开始的死板傲娇，到现在的关切依赖，文熙也能感觉到，在与她对话的过程中，系统渐渐有了一些变化。它变得更智能、更听（抖）话（m），更有人情味儿了。但当这“波澜壮阔”的第一天结束时，文熙突然不想再对着一个冷冰冰傻乎乎的系统说明她的所作所为，也许之前她不时吐露过心声，也许说出来她思路会明晰，也许举世只有这小小的系统明白她的身世……

但现下，她只觉得疲惫。

疲惫的难以言语。

意外身死，周围是一些不熟悉的人，要一桩桩一件件完成所有任务，要穿越不知道多少个陌生世界……就算这样的确活着，是不是还有意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你为什么要说喜欢我？在我看来，这个说辞并不高明。”

“因为……你……”当时的她，犹豫踌躇，瞎扯了个理由，“长得好看！”

“呵，”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叶谨言的脸上，她分明看到了一丝怜悯，“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不是在问‘为什么喜欢’。你对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喜欢’，这一点，我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