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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钧赶紧伸手遮住殷悦的眼睛,他感受到手心一片濡湿,又见戚灵吐了出来、吴好也被吓晕过去,连忙朝着陆邵禹喊:“不能再待在这了!”

陆邵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昏迷的吴好扛起,快步往门口走:“走!”

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之中,其他人几乎是飞也似地跟着他跑下了顶楼,几个护士正好站在楼梯口附近,看见他们满身是血地跑出来,吓得尖叫:“你们怎么回事!”

“……顶楼闹鬼了。”戚灵轻描淡写地说:“有清水吗?我和我的伙伴们需要清洁一下。”

护士见他们脸色苍白、唇色发紫,也不敢多问,带他们进了一间空病房,让他们先使用病房里的浴室,又拿了几套干净的病号服给他们。

戚灵和殷悦两个女生拿了衣服,最先进去清洗,殷悦抖着手想脱掉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戚灵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帮你吧。”

她让殷悦闭眼,轻轻伸手帮她脱下衣服,殷悦眼睫轻颤着,忍不住哭了出来。

“戚姐姐……”她哽咽着说:“为什么我们非得面对这一切?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戚灵没有说话,她开了水龙头,仔细调整好温度才冲在殷悦身上。

殷悦蜷缩着身体,泪水顺着水流流下,一时之间分不清那到底是泪,还是单纯的温水。

“我好累了。”殷悦喃喃自语着,“连秦大哥那样的人都死了,我这么弱的人,难道真的能活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吗?”

早在秦黎歌死亡的那一刻,殷悦的心理就充满了迷茫和悲伤,但她明白他表现出来只会让大家更伤心,除了第一天的情绪崩溃外,剩下的日子里,她再也没提过秦黎歌。

但她其实真的很伤心。

在她懦弱的时候会给她鼓励,伤心的时候会给她安慰,那么好的秦大哥、那么护着他的秦大哥,为什么却死了呢?

为什么死的不是弱小的她,而是秦黎歌呢?像陆邵禹说的那样,全都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吗?

殷悦闭上眼睛,满满的负面情绪萦绕在心头,她深陷在绝望中,难过的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一只温暖的手却忽然抚上她的头。

戚灵低头看着她,她的灰色眼眸在雾气弥漫的浴室中显得格外温柔,她说:“当然可以,你不只能回去,还能跟我们,跟着你的秦大哥一起回去。”

殷悦愣了愣,戚灵迎着她的目光,有些别扭地撇过视线:“再怎么说也得相信我们吧,好歹是一起度过几个世界的队友了。”

抚摸在她头上那沉沉的力道是那么的温暖,殷悦轻轻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内心一阵平静,“谢谢你,戚灵姐。”

洗完澡后,殷悦的心情总算平复许多,等剩下几个男人也陆陆续续打理好自身后,太阳已经下山了。

几人坐在病房的床上,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仅剩的两个新人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

气氛十分低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戚灵左右看看,陈振钧脸色糟糕,殷悦才刚缓过来,陆邵禹就更不用说了,一如继往的闷葫芦,等他说话还不如她先开口来得快。

她只好清了清喉咙,转向新人刚要开口,门口却忽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两个新人都吓了一跳,刚清醒的吴好更是直接从床上摔到地上,他恐惧地颤抖着,将自己缩成一团:“又是什么东西来了……鬼、是鬼又来了!鬼啊!救命啊!”

陆邵禹起身走到门边,稍稍拉开一条门缝,看见一个护士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护士长相甜美,羞涩地看着他笑:“我是来送饭的。”

陆邵禹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确装着几个盒饭,他简单地道谢一声,接过袋子就关上了门。

没讲几句话就吃了闭门羹的护士:“……”

陈振钧看他一路镇定自若地走回来,沉默片刻:“……陆邵禹,你真是个直男。”枉费长了这么一张好脸。

陆邵禹没理他,他把盒饭放在桌上,拿了一盒拆开。

其他人也纷纷去领了盒饭,唯独吴好还缩在地上,疯了似地念念叨叨,殷悦看他这样也不是办法,她走过去,试探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哥,你不吃饭吗?”

吴好话语一顿,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喃喃。

戚灵拆开筷子,头也不回:“他不吃就随便他吧,殷悦,过来坐好。”

殷悦犹豫了一下,拿了一个盒饭放在吴好身边,乖乖坐回戚灵身边用饭。

今天盒饭里正好有道红烧肉,陈振钧一直爱吃这道菜,这会儿看到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反而有点想吐。

先前的画面还在脑中浮现,陈振钧用力吞了口口水,为了遏止住想吐的欲/望,扭头看向其他人。

殷悦和戚灵和他一样,都没动那道肉一下,黄智光吃得勉强,陆邵禹倒是神色如常,一脸自然地把肉往嘴里塞。

陈振钧的视线太过强烈,陆邵禹回看了他一眼,又看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太吃得下的样子,干脆直接问:“之前那女鬼说的话,你们怎么看?”

戚灵放下筷子,道:“从女鬼说的话来看,她非常憎恨医院里的人,这闹鬼事件大概没这么简单。”

殷悦也说:“我也觉得,那个女鬼不是提到了『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眼睛』之类的话吗?那会不会是器官贩卖?”

黄智光静静听着他们讨论,忽然补上一句:“的确有一些鬼的身体部位是残缺的。”

他这句话直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黄智光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低着头说:“那个女鬼进去之前,两只眼睛都已经不见了,他身边有一个男鬼肚子破开,似乎少了个肾,之后后面有个小孩子……”

殷悦吓得捂住了耳朵。

黄智光看了她一眼:“……后面有个小孩子,牙齿全都不见了。”

其他人沉默着对视一眼,陆邵禹将空盒扔到垃圾桶里,起身,“直接去问就知道了,不想吃就走吧。”

众人纷纷跟着他起身,出发前殷悦看见吴好还蹲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转身对他说:“大哥,你不一起去吗?”

“我不、不去……”吴好全身颤抖着,用力摇头,“我不出去!外面有、有鬼……你们自己去!”

殷悦怕他在这里有危险,又多劝了几句,吴好却始终不为所动,她只好放弃。

趁着天还没完全暗下来,陆邵禹打算带着他们先将整个医院走一遍,没想到才刚走出几步,就差点迎面撞上先前那个来送饭的护士。

陆邵禹反应很快,他第一时间停下脚步,没和护士撞成一团,那护士却不知道是脚滑还是没注意到,竟还一头往他怀里撞去。

陆邵禹迅速往旁边一闪,护士收势不及,直直扑向前方地板,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

“……”戚灵望着地上摔了个惨的护士,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护士等了半晌,没人来扶她,只好自己爬了起来,愤愤地瞪着陆邵禹:“你怎么回事啊!不能扶我一下吗!”

陆邵禹奇怪地看着她:“不是你自己往前扑的吗?”

其他人都愣了一下,护士的脸涨红一片,她立刻说:“我、我才没有!你眼瞎了吗,我是不小心摔倒的!”

陆邵禹方才亲眼见到她表演平地摔,但既然这女人坚持,他也懒得继续揭穿他,转身就想走。

戚灵却忽然说:“等一下。”

陆邵禹停下步伐,疑问地看着她。

戚灵朝她比了比护士,又比了比他自己,陆邵禹没能明白她再说什么,最后戚灵崩溃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想去逛逛医院吗?不如让这位护士带我们去?”

陆邵禹看了护士一眼,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直勾勾地望着他,就只差兴奋地直接点头。

既然护士本人都这么愿意了,陆邵禹也没拒绝:“好。”

护士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也不介意方才的小插曲,开心地走在前面带路。

“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住院楼。”护士说,“这栋楼总共有九层,现在这是第八层,这层楼都是一些重症患者的病房。”

她刚说完这句话,正好两个护士脚步匆匆推着病床过来,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口鼻插管,胸膛的起伏十分微弱,手指也微微经孪着。

病人在医院里是最常见的,其他人都没特别留意,黄智光却忽然惊叫一声:“啊!”

“怎、怎么了?”殷悦瞪大眼睛,也迅速扭头朝老人的方向看。

其中一个护士开了门,准备将老人推进病房,见他们齐齐朝这里看来,迟疑着停下动作,“怎么了吗?”

陆邵禹望着黄智光,透过他的眼睛看见几只小鬼竟压在那老人的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道:“没事。”

护士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他们的背后,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将病床推进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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