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托付之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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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裴暮倚在床头，听语气好似是在笑,却总带着点力不从心,“好久不见。”

“嗯。”林易合上身后的门扉,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眉头一蹙，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房间里的窗子都被黑帘遮挡起来，只有一处又高又小的方窗还透着亮,只不过那方窗如同房间的主人一样力不从心，从那里打下的光只能照个模糊轮廓，林易站在门边适应了一会儿,才找到床具体是在什么位置。

“我让他们这样的。”裴暮道,“你小心点过来，别撞到。”

“嗯。”林易缓步而行,待视线适应了黑暗后，算是勉强能看清屋里大体布局,也就加快了步伐。

裴暮的床边有一把椅子，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林易也就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上面,只听裴暮气若游丝道:“可是见过昙儿了？”

“见过了,你没事吧。”林易感觉他下一秒仿佛就要驾鹤西归,那虚弱劲儿当真是叫人的心一抽一抽的。

“没事,歇几天就好了。”裴暮捂嘴咳了几声，须臾后道，“我还以为这次挺不过来了呢。”

“叫我来做什么？”林易不太擅长这种唠家常,单刀直入道。

“我以为这么久不见你会想和我叙叙旧。”裴暮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委屈，昏暗的光线下只能朦胧看见他似是起身坐到了床边，空气中又传来他的咳嗽声，仿佛这一下便能耗尽他所有体力。

“我不会叙旧。”林易道，其实也没什么旧可叙。

“帮我倒杯水可以吗？你左手边的桌上有杯。”

林易依言起身摸到桌上茶壶，凭借声音判断着水位高低，待感觉差不多后，端起茶杯又向前走了几步，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再往前就亲上我了。”裴暮调笑完他，自觉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先是小小抿了一下，想起什么般抬头道:“你这几年在忙什么？”

“老样子。”林易又坐回到椅子上，冷淡道。

“是遇见我前的老样子，还是遇见我后的老样子？”裴暮摩挲着茶杯，也不喝，不知道心里在思索些什么。

“前。”

“你跟昙儿说了吗。”裴暮颇为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方才和我……”

“没必要。”林易打断他道，“就算我能够出来，依旧也无能为力。”

“既然你认为没必要，那就算了吧。”裴暮好像体力不济般松开手，尚带着茶水的瓷杯应声而落，瓷片和着水花裂成一个个碎片，散落在地上。林易蓦地站起身来，怕他扎到自己，却只见裴暮制止住他，下床在地上摸索着，片刻后不知手里握了什么，才肃穆道:“林易，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不。”

“答应我嘛。”裴暮突然语气里带着点撒娇，那样子听起来十分诡异。

“你闭嘴。”林易面无表情道，他已经下了决定，若是裴暮再这么说话，他转身就走。

“唉，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裴暮幽怨叹道，转而又正经起来，“昙儿还小，我现在这个样子要说自保尚且不可，这些人里我只信得过你，所以……”

裴暮停顿下来，两人都不说话，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他忍不住的一声闷哼，林易不知他在耍什么花招，刚想开口问询，就感觉裴暮将一个尚还温热，手感粘稠的东西塞进他手中。血腥味在空气中徒然飘散，裴暮顺势向他倒下。

林易扶住他，抿唇不语，虽然看不清，但凭借手感与这几天的经历，他大致上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上午想要袭击裴昙的那人在裴暮身上没有找到万皇令，他恐怕没有想到，裴暮并没有把它带在“身上”，而是“体内”。

“待昙儿长大……将……此物……交与他……”裴暮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叫，显然是到达了极限，“作为报酬，我……”

“别说了。”林易将他抱到床上，从口袋里取出照明符，催动灵力使它发光，可符像是被什么更厉害的气域压抑了一般，只发出点灯尽油竭苟延残喘的亮光，便熄灭在他手中，再也振作不起来。林易清楚这里恐怕被人下了禁符，不再试图常识，蹙眉将其扔掉，改问裴暮道:“伤在哪？”

“……有生之年……欠你……一个……”裴暮没有立刻回答他，还是继续这上一个话题，最后两个字仿佛耗尽他所有体力般，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承诺」。”

刚才被林易匆忙弃在一旁的万皇令突然慢慢向上升起，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淡淡柔光，林易只觉一股圣洁之气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体内因近几日繁杂的心念而有再次苏醒趋势的魔气再度消失不见。

只是一瞬间的事，令牌又乖乖躺回桌上，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林易欣赏完奇景，也没什么太大感觉，更不知道这是外面许多人都趋之若鹜求而不得的万皇令主亲口许下的「承诺」。

他只是觉得裴暮有些多此一举，有说这些话的闲工夫，直接把令牌塞给他，再把要求跟他说一下，他又不是那种背信弃义携令私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