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053章 万又可了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想到翟靖拒绝胡蕴菲的借口,程芳蕤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你?这法子拒绝的不仅是县令千金一人，而是拒绝了所有对你产生爱慕的女人,绝,真?绝。”

为了彻底解决胡蕴菲,翟靖跟县令夫人说,他之所以迟迟不肯成亲,是因为他喜欢男人，他家却不同意他娶男媳妇回家,这才?到如今还孑然一身。

“不过，你?迟迟不愿意成亲，不会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上辈子她曾听说部队里有不少男男,卫所跟部队差不多，常年待在里头,见识的女性少,真?喜欢上男人倒也不奇怪。

对上程芳蕤探究的目光,翟靖连连摆手,“当然不是了。”

“我不想成亲一来是成长环境的原因，一来是没遇上合适的对象。”

他要敢喜欢男的，怕是早被打死了,哪能还好好活到现在，“我就是觉得要是光为传宗接代成亲生子，完成任务似的，完全没这个必要。”而且他传宗接代的功能,早就被葬送了，这辈子他身上都不可能出现传宗接代的事，既是如此何必招惹人姑娘家,害得人家跟他一起品尝没后代送终的凄凉呢。

“你?的想法跟别人很不一样。”不说这个时代，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人也是逃脱不开传宗接代的使命，眼前这人却是现在就有不想这样做的超前思想。

“你?不也跟其他人很不一样？！”哪个女人不是想着找个稳妥可靠的男人嫁了，然后过着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眼前的女人却完全没这种想法，这不由让他对女人有了另外的了解，“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江樱雪虽然也很独立，但她的独立建立在这个世道的基础上，大框架还是遵循这个世道的思想。程芳蕤的独立，虽然极力掩盖，却还是能看出跟这个世道的想法很是不一样。

虽然她已经极力去遵照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但程芳蕤知道经常接触的人，只要足够仔细，还是能发现她身上违和?的地方。为此她也没办法，毕竟她从原主这边继承最多的就是方存志这个渣男的事，其他的记忆压根没继承多少，现学的东西压根干不过上辈子刻在骨子里三?十几年的所学。

所以听到这话，她只能打哈哈，“只能说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再没办法活得太过天真。”

翟靖知道事实?肯定不是这样，却很体贴地顺着她的话道，“所以凤凰涅槃需要烈火的燃烧，是吗？”

“恩恩！”有感于翟靖的体贴，程芳蕤也体贴地回了句，“也可以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所以你现在的境况，必是老天爷为将来降大任于你身上，先对你进行的考验。”

翟靖没想到能得来程芳蕤这么句安慰，有些意外又有些莫名的感动，“初被弄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是愤恨的，那时候甚至想老天爷这么不长眼睛，这天迟到会被人给反了。父亲却告诉我，只有窝囊没本事的人，才?会把希望寄托在鬼神之上，他说我要是没本事，来了这个地方反倒比待在他安排的地方好。因为这里偏，卫所更是形容虚设的存在，没那么多的明争暗斗，不用担心不小心被人害了去。”

“来的时候，我跟父亲说，我会证明给他看，我不是没本事的人。”说到这里翟靖脸上有些黯然，“可惜我来到这里几年了，并没做出什么成绩来，我都不好意思回去见我父亲了。”

那些被官绅占领的田地，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京城来的身份，想拿回来很容易，事实?却是不容易，那些敢占卫所屯田的官绅，哪个不是京城有关系的，人压根不惧他一个毛头小子。

程芳蕤知道如?今世道党派林立，敢顶风作案的人，都是背后有靠山的人，翟靖虽来自京城，但孤身一人在这边，想要跟那些盘踞在这里多年的官绅做斗争，的确不是件容易。斗不过这些官绅，他想做出成就就很难，当然如果他能改变整个卫所士兵的生存现状，然后联合这些士兵一起，想到做点什么就比较容易了，毕竟人多力量大，不是吗？！

所以得知江樱雪把叫人来成衣铺帮衬的功劳给翟靖后，想要帮他提高在卫所的名声时，在翟靖找上门的时候，她便认真结合卫所的现状替他想了办法，“以前军籍能吃饱穿暖，还受人尊敬，大家自然乐见军籍继承，可随着卫所越来越不受重视，这些人连裹腹穿暖都成问题，婚嫁也只能局限在同样是军籍后代的情况下，他们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现在只要有人愿意改变他们的现状，他们绝对能掏心相报。”

翟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更清楚想要改变他们的现状可不容易，不然卫所也不会越来越没用，“我现在就想先改善他们的生活，其他的等生活改善了再说。”

是这个理，“酸笋制作出来怎么卖，我已经想好，不用担心没卖处。春天有笋做酸笋卖；夏季是各种野生菌生长的最佳季节，可以找野生菌来卖；秋天是各种果实?成熟的季节，可以考虑做果实?做成罐头，待冬天卖；冬天还可以温室种植。如?此一年下来，不说能有多少结余，把日子过好了还是没问题的。”

在想出做酸笋后，程芳蕤就觉得可以专做罐头食品卖，不要搞什么温室种植。只是眼下罐头食品还没影，她只能先说一些翟靖看得见的说，增加一点他的信心。

原先只打算做冬天的温室种植，经程芳蕤这么一安排，春夏秋也都有可做的事情，翟靖也觉得没道理这样还改善不了卫所的生活，“这样安排很好，就是这些东西只有你?熟悉，怕是要麻烦你时常往卫所跑。”

“你?不是说了，这些要是有赚头，你?分我四成利润。”原本她是打算只守着馥森阁这只金母鸡过活就好的，可上次方存志回来发生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万一哪一天不可避免跟他正面杠上，没足够的倚仗，她怕是很难干过对方，毕竟人家可是个盐商，这个年代的盐商可都不容小觑，所以在翟靖朝她抛出橄榄枝后，她思考过后，就决定跟他搞个大的。

“其实你?要把心思都放在馥森阁上面，挣的钱也有不少。”

“可有时候只有钱是不够的。”程芳蕤也不掩饰自己跟他合作的目的，“咱们之间如果只有馥森阁的联系，顶多也就馥森阁碰到事情，我找下你?，其他事情我可不好意思找你，可如果咱们之间有更深入的合作，那往后我要是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还能厚着脸皮跟你?提一口请你?搭个手什么的。”

因为馥森阁产生的关系，也算是她有求于人家，所以除了馥森阁的事，她真不好意思再找人帮衬什么。卫所这事反过来是翟靖有求于她，她真要给办得漂亮了，遇事要开口求人帮忙也才?好说。

以前翟靖很讨厌什么都扯上利益，可现在他却觉得什么都明码标价反倒让彼此处起来更舒服，“行，往后碰上什么需要我帮衬的，你?尽管开口，能帮得上的忙，我决不推辞。”

“放心，我绝不客气。”要是这只是江樱雪的朋友，她不会去开这个口，可如今这段关系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已经成为她自己的关系，遇到事情自然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说完这些，程芳蕤开始说起自己的打算，“徽州一府六县，我只对目前生活的绩溪县熟悉，其他一府五县并不了解，需要你?想办法把这一府五县在外谋生，尤其做饮食的名册弄到手，咱们往后做出来的东西，可以直接卖给这些人，或经由他们的手卖出去。”

关于徽州商人有‘无徽不成镇’的说法，就是说徽州商人每到一个地方，就能带动这个地方的发展，做不了类似盐商这种大生意的徽州人便从中嗅到商业机会，立马跟着将徽州的餐饮开到这些因徽州人发展的城镇，可以说徽州商人遍布的地方，就有徽州餐饮。

只要能拿下这些人的单子，卫所做出来的东西，不怕卖不出去。

翟靖不是第一天到这里，自然知道徽州商人的厉害，他自己是想不到这些，但听程芳蕤这么说，他却能第一时间明白这当中的可为之处，“我就知道有你?在，什么事情都变得容易。”

“任何事情点子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把事情做好，做不好再好的点子也没用。”执行力才?是决定事情成败的关键所在，“我负责想点子以及策划，你?负责执行到位，能按照我的策划执行到位，事情的成效应该不会差，执行不到位，那就没办法了。”

“这个没问题。”刚来的时候他不敢这样说，这几年他时不时把这些士兵拉出去练，如?今那些人在听令上没问题。

程芳蕤上辈子是学过骑马的，不过都在场地跑，没真的上过路，所以这趟卫所之行她没有逞能地骑马，而是老老实?实?坐马车，翟靖为了跟她商量事情，跟她一起坐的马车。

虽然卫所距离县城不是很远，但马车的速度不快，摇摇晃晃的，走了一个多时辰。

一个卫所编制5600人，一所设1120人，一卫分左、右、中、前、后5个千户所，卫所军队都有固定的戍所，正常情况下指挥使和?卫镇抚都住在城里，可自打翟靖过来后，府城的指挥使住所就成了摆设，都跟着住在山里，跟着拔军驻守。

所以程芳蕤的马车，在翟靖的指挥下，直往新安卫驻扎的山脚行进。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沿途往山谷里走的两旁有一块块面积不大的田地，田里能劳作的人，男子、女子、半大的小伙子、年迈的都有，当马车行至山谷入口处，看到的是立在谷口两旁的哨岗，一旁各有两个人站岗，哨岗最顶端各悬挂着“新安卫”的军旗。

翟靖提前从马车里露出头来，跟哨岗上的兵打招呼。

虽然有翟靖在，但他们驾的马车是陌生的，且马车里头还有其他人，照样要到哨兵那边登记。

整个卫所的人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人过来教他们处理山上那些笋，所以听说来人正是干这事的，大家都对她很是好奇，纷纷问她怎么才?能把大家都不喜欢吃的笋卖出钱来？！

虽然谷口弄了个唬人的哨岗，其实进了谷口后，山谷里头跟一般的村庄无异，里头的房子要么土建成的，要么是茅草屋，完全不是她设想中的营房。

而这些出现在她面前的人，要不是知道他们是卫所的士兵，她真的看不出他们身上哪有一点像军人，完全就是一群劳苦的老百姓吗？！

就这样的精神面貌，难怪将来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完全是不顶用，难怪王朝最后的宿命是被少数民族给占领了。

整天面对这么一群兵，也难怪翟靖心情不那么美妙，搁她看到手底下的人这么没精气神，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芳蕤没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告诉他们自己这次来，为的就是亲自告诉他们答案的。

虽然还不明白她通过什么法子告诉答案，但人家既然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缠着程芳蕤，翟靖这才?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宅子。这宅子是简单的单进宅子，院子里有块小空地，空地上没搞那些花里胡俏的东西，而是务实地种了几拢菜，要不是知道这人的出出身，真?瞧不出这么接地气的人是世家大族出身。

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翟靖解释道，“并不是所有的世家大族都过着精致的生活，武将世家多务实，大家更愿意把宅子里的空地拿来当演武场，也不愿意拿来种只能供欣赏的各类花。”

程芳蕤知道武将除了极个别家族能传承很久远，大部分都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那些人，这些人多的是泥腿子出生，务实再是正常不过。

“连生活都得不到最基本的保障时，怕不是等着饿死，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欣赏美景。”比起那种明明都要饿死了，还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程芳蕤显然更喜欢这种务实的。

“我平日都吃伙房，伙夫的手艺一般，你?是跟着去吃伙房，还是咱们自己倒腾？”卫所有些年头了，这里大部分士兵都是拖家带口的，所以他们基本都在家里吃，伙房一般只供尚未成亲的小伙子，他就是这些混迹伙房人员中的一员。

程芳蕤的嘴说叼叼，说不叼也不叼，上辈子的她，可以花费大半天时间倒腾吃的，也可以随便吃街边小吃，端看她有没有心情和?时间。

她是来做事情的，不是来享受的，自然不会为了口腹之欲浪费时间，“吃伙房吧。”早点把事情弄完，早点回城更实在。

听说不自己弄，翟靖是失望的，今天太赶了都没来得及在城里好好吃一顿就往回赶，还以为程芳蕤会想自己弄，没想到她拒绝了。

不过虽然重口欲，他还是分得清哪个重要的，当即也没说啥，“行，我这就叫人安排，然后让他把饭菜端来这边吃。”

虽然程芳蕤这会儿做男装打扮，浑身上下也都是男子汉气概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女人的样子，但她作这番打扮只为方便在外行走，并没掩盖自己是女子的事实?，翟靖觉得还是少让她跟其他外男见面的好。

这样的安排程芳蕤没意见，待他安排好两人的晚餐，程芳蕤就叫他带着去看规整好的地方。

这个山谷平坦的地方不小，但卫所五千多人的士兵，加上这些士兵的家人，拢共有两三万人，是个人员非常密集的村庄，整个山谷住这么些人已是不大够住，不可能再有地方让他们倒腾其他事情，所以他们规整的土地是山谷里继续往里头走的地方。

绵连的青山，山路十八弯的，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谷，翟靖带她到的地方也是个山谷，只这山谷比起住人的山谷小，看着也就两三?亩的大小。

往日这个时候这块地方已经开始犁地，准备种水稻了，此时这些地方的土地却全部被排干，然后分成三?块区域，当中一块用来建土灶，一块用来建产房，一块也用来建仓库。建土灶那块上头已经砌好十几个土灶，灶上还没架锅。成本有限，产房和仓库暂时没办法用好材料建筑，只临时用木头框架搭起来，目前框架也搭得差不多了。

整体都是照着她画的图纸建起来的，没啥问题，就是这盖产房和仓库上头的芦苇，下雨的时候会漏雨是个问题，可是现在暂时没办法建土堆房，一方面土堆房建起来需要时间长，春笋等不及他们慢慢建这些，一方面土堆房要用的各种材料需要成本购买，她目前没打算一下子投入太多成本，暂时就先这样。

这个时候程芳蕤无比想念上辈子的塑料，如?果这里也有塑料，买些塑料回来弄既省成本又省功夫，还不用担心漏雨的问题，可惜这里没这种东西。

“既然灶都砌好，陶罐你?也都准备好，可以开始让人上山采笋了。”反正有陶罐，只要陶罐口用油纸包裹圆实?短时间没放仓库也没关系，“你?把人组织好，明儿个我跟大家伙儿一起上山，告诉大家采多长的笋最好，免得大家随便乱采。”

听说他要跟着上山，翟靖视线往她身上瞟了瞟，“你?直接告诉我摘多高的笋合适，由我来教大家的好。”让这细皮嫩肉的人上山，指不定发生点啥事呢。

察觉到翟靖的眼光，程芳蕤感觉自己被小瞧你，不由挺了挺腰背，“别小看我，爬山我很厉害的。”上辈子长期到处跑，很需要体力的，平日她没少锻炼，跟人去爬山的时候，可从来都不输任何人。

翟靖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的动作，“你?真?要上山也行，但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如?此有个什么事，他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你?不说我也跟在你身边。”人都喜欢习惯跟熟悉的人在一起，赵明这次没跟着回来，翟靖是她唯一熟悉的人，自然跟他一起了。

看完现场，又把明天要做的事安排好，两人就回了翟靖的住处，然后他去安排明天的相关事宜，程芳蕤则待在他住处休息。

虽然这个院子很小，但也是照着四合院建的，中间有正房，两边是厢房，她被安排在东厢房。房子面积倒是不小，就是屋里头除了简单的床和?桌子在，再无一物，显得整个屋子空荡荡的，这要是她的地方，她宁愿把这屋子隔成两间，也不愿意这般空档。不过，这只是她临时落脚的地方，她也就随便想想，没想过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