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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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没想着让卫凝知道太多事情,毕竟在这件事情中她算是个受害者，自始至终都是处于被动，入轮回是楚瑜送她去的,活了不到二?十年便一命呜呼是荀乐章干的。

所以他想护着她,并不只是因为她可?怜。世间可?怜人那么?多,不止卫凝一个。

至于究竟为了什么?,没必要为外人道。

他以人的身份在世间走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把自己当成个人,更不论其他人，所以他刚进秘境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在周围找到有用的线索,便被叫到破屋子里，也是进入这里后秘境所给的一个安全所。

他被当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些?人讨论什么?都不会征求他的意见,最多在出个结果的时候加了句“可?以吧,楚兄？”

其实所有人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无非是各怀鬼胎地说着场面话。

话说了一半，门再次被敲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卫凝，却也没曾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鬼小姑娘会是秘境的关键一环。

他见到卫凝时心中是惊讶的，他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卫凝便是先前要寻找的人,而是震惊于一个女鬼怎么?会找到这间暂时被作?为安全屋的地方?，他以为这也是秘境安排的考验之一,所以从一开始便将“奇怪的女鬼”带到自己身边。

秘境虽一直被他背在身上，但里面的场景他心中并没有数，所以第一重秘境的时候他也走了弯路,后来心中虽有所猜测，最后还?是靠着“女鬼”才找到出路。

再后来因为一点血液里的联系，认出了“女鬼”的身份，确定了她便是那枚被他送进轮回的铜钱，托身在京都，本应该安安稳稳过?完一生的卫凝。

他尽量保着卫凝在秘境里平平安安的，同时用自己的精气养着她的魂灵。

所以一般鬼怪都不需要睡眠，而卫凝额外嗜睡。

不过?这姑娘心真的很?大，连常伴旁边的他都感觉到卫凝身体渐渐有了温度，可?当事人还?是无知无觉的拿着自己身为鬼的身份在玩，楚瑜很?怕哪一天?她真的恢复成了人身，却下意识掰断自己的脑袋再次一命呜呼。

还?好卫凝后面没再做这样的事情，只是脖子上的伤口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最后跳进深坑的时候，他没想着自己还?能出来，那并不是什么?坑，被称为深渊也不为过?，无穷无尽，周围除了凸起的石头以外尽是黑暗，那时他以为自己要么?以后的年岁里全都要生活在其中，要么?可?能在某个节点命丧其中，算是让昆仑有始有终。

而他进去后的结果，秘境要么?重新恢复秩序，像最开始那样继续在某个节点，将某些?人带到昆仑内得到些?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要么?他带着昆仑一起消失。

他不止是为了结束昆仑，也想给当初那个魂识一个正常的人生，哪怕他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

世间意料之外的事情许许多多，比如?他所没想到的后续发展，也没想到的现今状况。

楚瑜抬头看了看天?上一朵飘飘悠悠的白云，曾几何时连白云都成了杀人的武器，可?如?今，人们可?以安然的走在下面，熙熙攘攘，到底是个平和的年代。

曾经他身处市井之中却游离在人群之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如?今想来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可?他又哪来的上辈子。

人活得久了就容易伤春悲秋，容易感慨，幸而感慨刚出了一半便被“人间”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不赶紧走。”卫凝扯着楚瑜的胳膊仰起头，小小的脸颊上红扑扑一片，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跑得太快热的，乍一看像是涂红了脸的瓷娃娃。

只是这“瓷娃娃”也就看起来温柔可?爱，说起话来倒是一点都不讲究：“可?是天?上有仙女飞过?勾了你的魂儿？”

楚瑜抓住卫凝冰凉凉的小手，挂了下她的鼻子道：“姑娘家家的，大街上乱说什么?，让人听见了笑话。”

卫凝揉着鼻子，说话时吐出一团白气，整个脸都朦胧了起来。

她嘟着嘴道：“只要你不笑话我?就没人笑话我?。”

说完她用力攥着楚瑜的手转身继续向前走，留下一个不是很?高兴的背影。

楚瑜叹了口气拉住她：“路滑慢点走，中午让厨子给你做烧鸡可?好？正巧今天?伙计从容安城回来，带了些?那边的糕点，之前去的匆忙，没有带你吃多少，这次你可?以好好尝尝。”

今天?虽天?地不错，但路上还?是有些?地方?雪没清干净，下面覆着一层冰。

卫凝脚步猛地一收，脚下在冰上打个滑，还?好楚瑜眼疾手快拉住她，不然可?能就要摔个屁墩儿。

她双脚倒了好几下才站稳，之后回头狠狠瞪了楚瑜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甩开楚瑜的手牵着他往前走。

至清楼开到京都来没多久，直到酒楼开起，卫凝才知道至清楼的老板并不是楚瑜，而是挂在容楠名下，怪不得她当初找人打听时并没有“楚老板”这么?个人。

一脚踏进酒楼门口，卫凝立刻撒开手跑了进去，唤着伙计赶紧把吃的上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楚瑜。

楚瑜站在门口看着跑到厨房的身影笑着摇摇头，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从柜台中伸了出来，确定卫凝走远才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假装先前怂样跟他没关系。

“有空过?来看看你的新店了？”挂名老板胳膊杵在柜上，“今天?店里忙，桌子留着给客人，你哪来回哪去。”

楚瑜靠在一侧，道：“还?不怪你，多说什么?话。”

“还?没哄好呢？”容楠幸灾乐祸，“我?还?以为凭你这能力早就搞定了，陆神仙吃瘪了，啧。”

楚瑜抬手点向容楠眉间，容楠早有准备撤的飞快，手捂着眉心处道：“诶，可?别乱来，现在人多，让人看见了引起骚乱怎么?办？”

他可?不想当成个吉祥物摆在店里。

卫凝这时已经从厨房钻了出来，就近找了个桌子让伙计将吃的放过?去。

楚瑜收手：“晚点我?再找你算账。”

容楠幸灾乐祸：“你先把事情解决再说。”

楚瑜指节在柜子上敲了敲，动作?不大结果容楠浑身一哆嗦，等?他反应过?来时楚瑜已经走到卫凝身旁坐下。

他搓了搓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深刻思考有没有什么?地方?藏一下，待个几年再回来。

卫凝并不饿，看着满桌子的吃食其实吃不了多少，让伙计将大多东西打包，每样就留了一点点尝过?就算了。

楚瑜坐下后挥手让伙计一会儿再过?来忙活，看着卫凝将一块云糕塞到嘴里：“还?气呢？”

卫凝将将糕点咽下肚后，阴阳怪气道：“哪能啊，我?有什么?可?气的，还?得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吃东西。”

楚瑜：“你别听容楠瞎说，他吓唬你呢。”

“吓唬我?什么?？是没有扔到轮回里，还?是你没将自己当诱饵填了坑？”卫凝嘴唇抿的很?紧，眼眶泛着红，她如?今不再是女鬼，跟着身体回来的还?有眼泪，在她感觉到眼睛酸涩有液体往外跑的地时候立刻低下头，说话时声?音闷闷的，“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反正我?不用知道，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听话就是了。”

这是气话楚瑜如?何能听不出来，但他一时又不知道要如?何去说，过?了好一会儿，卫凝以为他们就要这样僵持下去时，楚瑜终于开口。

“其实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当初你方?生灵识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但也是那个时候让我?觉得昆仑秘境应该走到头了。你已经是生灵，就算有动作?也不能将你抹杀掉，所以让你进入轮回并不全是因为想要破坏昆仑的平衡。”

楚瑜说到这时顿了顿，没再继续说卫凝入轮回之前的事，那些?对于他来说不算久远，但对于卫凝来说便是上辈子。

既是上辈子，过?去就让它过?去。

“荀乐章强行?让你作?为钥匙打开秘境是我?没想到的，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便只能尽量护你周全，即便不能回到世间，至少还?能再入轮回。”

“那填坑之事呢？”其他的卫凝并不关心，她只是不高兴楚瑜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你别告诉我?你就算替了我?去当什么?铜钱也还?能出来，有把握不会埋在那里跟着秘境一起消失。”

楚瑜低头笑出声?，眼尾弯弯，逗小孩儿似的想要再揉揉卫凝的头发，手刚身上去便被拍开。

他摇摇头无奈道：“说实话，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说成是一定，其实想要彻底关闭昆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让你去，那是荀乐章为了续命才要走的棋，我?和他出发点不同，走的路自然不同。”

“容楠说说你拿走了沾了我?血的东西。”

“他连这也说了？”楚瑜瞥了眼柜台处，那里原本待着的人不知道跑到了哪去，“这就多亏了你了，那几个……坑其实只有铜钱能进，因为你的原因我?们才能顺利进去，不然还?要费一番周折。”

卫凝：“那最后容楠说……”

楚瑜：“别管他，他说话没个谱，听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他故意逗你玩。”

卫凝听见楚瑜的话将信将疑，她早先就将楚瑜上下打两个遍，面上确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她并不是气楚瑜瞒着她，只是心中有些?难过?，难过?于什么?都不跟她说，还?差点来个阴阳永隔，即便是事情严重，她也希望他们可?以患难与?共，就算真的生命攸关，他们也可?以手牵手一起面对。

她不想将先前经历的事情都归成一个梦，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梦。

楚瑜瞧着卫凝阴晴不定的脸，表面上风淡云轻，心中却是紧张。

他没哄过?小姑娘，别说小姑娘，什么?人他都没哄过?，虽然平时给人一个文弱书生好说话的样子，其实他是最没意思的，哄人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吃完饭还?要跟碗说一下“你辛苦了”，完全没必要。

还?好卫凝看了楚瑜几眼后没再多问，点点桌面道：“我?要喝汤。”

楚瑜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起身摸摸卫凝的脑袋：“那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厨房给你做。”卫凝点点头，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菜一动没动，明明美味当前，非要喝口汤的行?为着实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