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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兰香·银瓶露井,彩箑云窗,往事少年依约。

皇后气恼道:“原是一桩好事,如今倒成了嵌在皮肉里的钉子。拔与不拔都得痛一遭。如今出了这事,姌姌便再嫁不得盛瑢了。旁的都不论,只怕姌姌知道了伤心。”

皇上摩挲着指间牛角梳,似漫不经意道:“勋贵遍地,再为宁安拣择一户人家就是了。便是难有合适的,不过来年春闱仔细瞧瞧有什么好人物,不值你如此费心。”

宁安帝姬虽自小在坤仪宫养大,归根究底不是皇后养的。皇后疼惜她,皇上虽也喜欢,到底不如宋笙妤那般看重。待说了这句,他又添上一句:“倒是心宝的婚事,该好好用些心思。”

“怎么不是。都说儿女是债,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太子的婚事又近在眼前,才过了仲秋,委实叫人手忙脚乱。”言及此处,皇后更觉琐事一桩接着一桩,皱了皱眉,额角泛出轻微胀痛来。“旁的倒也罢了,左不过等一等。心宝同夏国质子的事,委实叫我忧心。”

“心宝不过是孩子气,待质子归了夏国,天长地久地见不着,不在跟前晃,她要想起这事也难。”少年时都如此,不过几句盟约,就当着彼此生死相许,刻骨铭心了。皇上轻抚皇后肩膀,面上露出笑来:“自个儿养的闺女,你还不晓得她?一时风一时雨的性子。因着夏倾衡的事与我们闹了一回,次日往尹家去仍是欢欢喜喜,你何曾见她郁郁寡欢了?前日才听她说,想在华清池设宴。她若为着这事伤心,哪里有兴致玩乐?”

这话说罢了,皇后心头方送下来,笑道:“是这个理,是我想岔了。只当她素日说一不二,轮着此事也一样。”

话音刚落,那厢苔枝道:“主子,沈御医在外候着。”

皇后命请,苔枝并缀玉忙扶着皇后在软榻上坐了。因她发髻未挽,故却下珠帘帐幔,隔着帘子叫御医把了一回脉。听御医道皇后凤体无恙,不过是近来琐事过多,劳累了些。皇上才放下心来,命御医开了两贴补身的药,令缀玉引着他出去了。

自盛王太妃回了盛亲王府,迟迟不闻皇后传召,亦无赐婚旨意,盛瑢便知此事不成。隔了两日,盛亲王府便传出盛瑢重病的消息来。

又有传言说盛瑢已嫁至南阳上官氏的胞姐静扬宗姬,闻言即刻就要动身回来瞧弟弟,只是偏有了身子,不能成行。

宋笙妤纵在深宫,也挡不住这长了腿的信儿。故近日来亦有所耳闻,想起当日在乾元宫那惊鸿一瞥,又想到在尹家时他握住那支木犀送到自个儿面前的模样,不免感叹世事无常。

这次宁安帝姬往朝阳宫来,因宋笙妤要设宴的缘故,二人正拟帖子、定要请的贵女。盛亲王病得这样厉害,自然原先说要尚帝姬的话再不作数。

宋笙妤便道:“静扬宗姬急急切切地想回来,想必那位盛亲王病得沉重。”

宁安帝姬于他本无情意,不过是帝后说好,她自然也跟着说一声好。如今听着他病得厉害,亦不过跟着叹息了一回:“怎么不是。我昨儿才听内侍说,只怕是要不成了。盛王那个双胎的弟弟,如今往南宫氏去读书了。听闻也被送了信,近两日就要回来。”

“盛王的弟弟?盛璘?”宋笙妤问了一声,才想起盛王拢共只有那么一个弟弟。当下咬牙切齿,冷笑道:“这么些年,他总算要回京了,也好叫我见一见这没有心肠的人是什么模样。闻名已久,却从未见过。难得的是逢年过节也不见他回来,我只当他要赖在南宫氏一生一世了。”

宁安帝姬不解其中缘故,奇道:“心宝?”

宋笙妤道:“姐姐不晓得,盛璘就是辜负了舞姐姐的那个混账!”

宁安帝姬当日跟着骆惊宸学画,同南宫凝舞亦是挚友,自然知道南宫凝舞当日在南宫氏时曾同一个人有过一段纠缠。再料不到,竟就是盛璘。她当下冷了面容,淡声道:“盛璘如此,想必他兄长盛王亦类之。”

原就对盛瑢无所波澜,如今更绝了这份心思。她是天家的帝姬,什么人不能得?要她对着帝后乖巧温婉使得,要她对着旁人弯腰,却不能够。何况是这样将旁人心肝踩在脚下的人。

二人三言两语说了一回闲话,手下不停,已将帖子写毕。宋笙妤问画帛:“可有遗漏的?”

画帛拿了名单瞧过一回,回话道:“尹家五位姑娘悉数在上头,另有乔氏两位姑娘、微生氏嫡次女、上官氏嫡长女,皆在其中。”

宋笙妤同想了一回,确无遗漏,便道:“可惜舞姐姐走了,缺了她倒是憾事。”

宁安帝姬知她念着南宫凝舞,劝慰道:“总有再见的时候。”当下画帛并上描绫捧了帖子出去,命人尽数送至各人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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