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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一声不吭,肢体上却有微妙的动作,譬如偏头,扬眉,有时还抬手,微笑看向同伴。就好像他们在用一种只有彼此才懂的方式进行交流。发现了这怪处之后周梨心惊胆战,不敢再看他们,只觉这四人阴沉诡谲,很是畏人。她低下头,惊喜地发现江重雪竟睁开了眼睛,不由脱口喊了一声:“重雪哥哥。”江重雪双眼半睁,死死盯着那四人的背影。
“没想到那些金人这么不济事,三两下就被小楼给收拾了。”
“就是,亏得我们还辛辛苦苦教他们怎么攻进城去,坏了我看好戏的兴致。”
“你们可曾看见那楚墨白?”
“看见了。果然好功夫。”
“看见了!真想与他交手!”
“看见了。果然好俊。”一声娇笑。
“未染,你又看上那小子了?”
“呸,关你屁事,老不死的。”
“你们莫打趣了。”
“哈哈,我看最在意那个楚墨白的人明明是伏阿你嘛。”
“洛、小、花。”
“……行行行,当我没说。”
话语到这里便结束了,被周梨的一声:“重雪哥哥。”给打断。
四人旋即噤声,那个生就了一双妙手的女子偏过脸来朝周梨这厢一看,约莫是看到了她怀里的江重雪,江重雪容貌出众,即便面色失血看上去了无生气,却无伤大雅,反而添了些许素净,勾的那女子鲜红的嘴角微翘,一看之下舍不得撇开视线了。江重雪与她对视了一眼,再度合上了双目,经络中才刚凝起的内息又悄然散去。
这四人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武功,江重雪醒来时感受到他们浮动的气息变化,运起身上残余的内力正好听到了这几句对话。
雨势瓢泼,铺天盖地。庙中一阵寂静,里面的人大多困倦入睡,就连那四袭黑袍也默不作声地各自打坐,候着这场大雨过去。
周梨也累及闭目,休息了只一会儿,却被窸窣的动静惊醒。她一向浅眠,今夜又是雨声淅沥,朦胧间一个陌生气息行到身畔,她顶着倦意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鹑衣百结瘦得皮包骨头的男子正伸手探向江重雪的衣襟,往里面摸索,见什么都没摸着,不由气馁。
周梨霎时清醒,猛地攥住那人的手腕,那人料定了她一个小姑娘无甚力气,恶狠狠地挤眉弄眼,暗示周梨敢说话就对她不客气。
周梨不怕他,在遇到江重雪之前,她就经常与泼皮无赖抢食吃,她用力地把他的手腕掐出红斑来,喊道:“你干什么,放手!”
这一喊把其他人都喊醒,那人见没偷到东西,还被识破了,粗脖子红眼睛的,呛声:“我偏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有人皱眉,却也不愿惹事。
还是书生上前怒道:“你这人好生无赖,小丫头的东西也抢,要不要脸?”
那人呸了一声,甩手就把书生撂倒在地,看这架势还是练过一招半式的。他发了狠地把目光一扫,唬得旁人更不敢上前,有了这效果,他也不装模作样了,见这死人一样的小子身无长物,银子必定是带在这小丫头身上,便明目张胆地扑向周梨。
周梨使出了浑身力气挣扎,那人咬牙切齿,一脚就往江重雪身上踹去,她扑到江重雪身上护住他,那人是下了死手的,一脚踹得周梨全身都痛。
“哎呀,还好没踹到美人,要是把美人踹坏了,你当真罪该万死了。”正待去踹第二脚,却不想听到这句话。
佛前的烛光中,黑袍的女子行动妖娆,一双流转美目,瞳孔很大,占据了大半个眼眶,挤得眼白甚少。
那无赖被她扰了步调,一个跄踉,站稳了,见是个柔弱女子,还敢多管闲事,宽大的手掌就往她脸上招呼。
他出手很快,算准了她的位置,可一掌下去,却不知被什么晃了眼,手掌落空。但他力道用了出去又收不回来,整个人直接扑了地。
不知是谁,看他摔个狗吃屎,十分给面子地扑哧一笑。
周梨头晕眼花,看到一双绣工精致的黑色长靴,并着行走间浮动如云的袍角来到自己面前。视线慢慢的清明了,她才看清袍子上用细密的红线缝了一圈的梅花。
好香。周梨的鼻子里钻进一阵阵的香气。这女子身上不知擦了什么粉,好生的香。
同时,背后的无赖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口中骂骂咧咧。
周梨看到这女子不紧不慢地斜过身子,又从宽袖里伸出了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先前是逗弄烛火,此刻向着那男子拂了一拂,然后微笑,笑声中三分阴邪七分森冷。
与她一起的那三名同伴,一个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表情戏谑得很。一个用手打个哈欠,无聊地数地上的蚂蚁。一个闭目打坐,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睁眼。
那无赖嘴巴里的骂声戛然终止,呆呆地愣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了疯似的东撞西闯。
众人惊恐地看他手舞足蹈地发疯,然后往佛前一撞,一声闷响,不动了。
一阵难捱的静默,书生壮胆走过去,拍拍他肩膀,然后一低头,看见烛台插进了他的脖子,一注血流从他开了瓢的颈边淌落。
死……死了。书生吓得脸色发白,退开了一丈远。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周梨很清楚地看到,那人并非不小心撞上烛台的,而是冲着烛台冲过去的。
即是说,那人是自杀。她一口气吊在喉咙里,眼见那女子蹲下身子,保养得宜的手要去摸江重雪的脸,她抱住江重雪的头,惊恐地躲开。女子掩唇轻笑。
周梨忙道:“我哥哥身染重病,这位姐姐切莫碰他,小心被传染。”
“哥哥?”柳叶眉轻抬,涂得煞红的唇向上挑了挑,低声笑说:“是情郎吧。这么漂亮的情郎,换了我,我也舍不得人碰。”
同伴这时唤她:“未染。”
“做什么?”她生气地转头。
“雨停了。”
雨的确停了,被大雨涤荡过的空气簌簌发寒,外面还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檐上还有淅淅沥沥的雨线向下坠落,骤雨初歇。那四人从庙里走出去,骑上了快马,身影很快没入夜色。走在末尾的女子上马前顿了顿脚,手指一翻,一不明物在半空打了个旋,稳稳落在尸体的肩背上。
一朵石头做成的梅花。
周梨盯着那梅花看了半晌,再回头时,四匹马已绝尘而去。
徒剩了庙中诸人,个个惶恐,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人第一次见死人,腿骨打飘,余下几个面色凝重,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漏进周梨耳朵。
“这死了人……该报官的吧。”
“报官?他死的莫名其妙,现在当官的有几个好人,万一把这祸事推在我们身上,该怎生是好?”
书生思索片刻,叹道:“埋了吧。”
大家交换几下目光,同意了这个法子。
这死尸虽瘦骨嶙峋,但人一旦死了,就有了一股千斤坠力。几人费劲地把这尸体抬到庙后,就地掩埋,各自腹诽:自作孽,不可活,还要累他们挖地掘土的,白花这把力气。
这人死状凄惨,还瞪着眼珠子,脖子上的伤像豁了口的碗。泥土盖上了脸,总算把这双朝天望的眼睛遮住了。
做完这苦差事,天边泛了白。
几人都有要事在身,没想到避个雨,避出了这等怪事,都心惊胆战,天色亮了,也不及与人道别,赶紧收拾了包袱,各自踏上各自的路。
书生走到周梨身边,安慰了她几句,周梨就趁机向他打听最近的城镇在哪里,江重雪的伤等不得,他需要大夫。书生给她指了条向东的路,怕她迷路,还好心地画了张简易的地图给她。
周梨道谢之后,拽紧这地图,摸了摸江重雪的面颊,牵起缰绳,迎着破晓的光辉,走上了向东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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