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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过去,秦宣被杀案尚未告破,天都城加急送来的一封奏折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皇帝正在日熙宫与三位皇子及内阁大臣探讨政事,传令兵到了殿外,将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交给了当差的小太监,经过层层传递到了皇帝手里,谁知他抽出奏折看了几行之后立刻勃然大怒,只见黄光一闪,奏折唰地飞出老远,掠倒一桌茶盏,湿的湿碎的碎,响声极大,惊得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混账!给朕把余庆绑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户部侍郎余庆犯了什么事,竟让皇帝如此震怒,煜王默不作声地捡起了脚边的奏折,粗看之下亦变了脸色。
奏折是新上任的京兆尹纪玄亲笔所书,上面写着天都城城郊一铸造坊起火,火势随风绵延数里,殃及百姓宅院,衙门带人灭火之后意外发现一条密道,寻至深处,竟发现大量私银,与户部所铸一模一样,几可乱真,纪玄当即把铸造坊的工匠抓回了衙门,刑审几天之后,他供出了户部侍郎。
后面大半篇都是这个人的口供,从产银数量到洗银手法,每字每句透露出的信息都让人心惊不已,一旦坐实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众人看后都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余庆被五花大绑地扔到了堂下。
皇帝此时倒没先前那般怒形于色了,一双锐眼盯在余庆身上,语气森冷地吩咐道:“把折子拿给他看。”
小太监把奏折整理好交到了余庆手上,他只看了一眼便吓得脱了手,匍匐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喊:“皇上,臣冤枉啊!这个人臣根本不认识啊!”
“冤枉?”皇帝陡地拍案而起,略显富态的身躯随之一颤,“从你带人溜进户部密房盗取模板再到掉包赈灾官银之事,这份供词上全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你手里特制密钥的形状都画了出来,你倒告诉朕,是何人能够如此冤枉你!”
余庆垂下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声泪俱下地扑倒在龙案前。
“皇上,臣有罪!是臣让这贼人有了可趁之机啊!数月前,臣所掌管的密房钥匙不翼而飞,正当臣准备上报户部领罪之时钥匙却又出现了,臣心存侥幸以为无事,便将此事遮掩了过去,现在想来,正是那时惹的祸啊!”
闻言,参知政事张钧宜冷不丁地说道:“余大人这钥匙丢得可真是时候,恐怕没有今天这事我们都无从得知了。”
余庆再度叩首,用力极大,撞得大理石地板咚咚作响。
“皇上龙威在前,臣怎敢有一字虚言!私银之事危害深远,说到底皆因臣不够谨慎,皇上若要治臣死罪,臣剐首以待,可万万不能让那幕后真凶逃脱了,否则恐怕还会有千万个铸造坊出现,祸及更多百姓啊!”
说罢,他除去官帽,深深跪伏在地上不再抬头。
皇帝本就多疑,见他一心求死,倒越看越像是有人在构陷他,当下不禁犹疑了起来,目光一转,掠过面色各异的众人,薄怒道:“都哑巴了?朕是找你们来商讨政事的,不是来看戏的!”
云怀站在角落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眉,继续当着隐形人。
“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云齐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地下的余庆,在得到皇帝的允许之后继续说道:“儿臣认为,仅凭一个工匠的片面之词是不足以断定余大人有罪的,何况中间漏洞百出,比如说户部密房被守卫层层把守,如何光明正大进去盗印模板?而赈灾官银中如果真的充了私银,为何地方没有发现并上报?这都不符合常理。”
皇帝虎目微眯,似乎正在考量他的话,这时,一直保持缄默的云煜终于出声了。
“父皇,儿臣觉得不管真相如何,余大人渎职之罪在所难免,理应先将他收押,另外,为了进一步厘清细节,儿臣愿返回天都城亲自带人搜查铸造坊及余府,若真如余大人所言毫无瓜葛,也算是还他一个清白了。”
余庆顿时直起身来,僵硬地向云煜道了谢,随后微微侧首,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某处,虽然很快收回,但恰巧被后方的云怀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看云齐。
原来是这样啊……这场戏可越演越有意思了。
云怀眼底蕴含着一缕微光,心里开始计时,果然,不出三秒云齐再次进言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样不妥……”
话音消失在皇帝抬起的手中。
“就照煜儿说的办。”
云齐面色一僵,还来不及说半个字,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把他打入了深渊。
“又是命案又是私银的,这碧落宫朕也待够了,传令下去,后日启程返京,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干这掉脑袋的买卖!”
短暂的静寂之后,堂下众人齐呼:“臣等遵命!”
朝议过后,余庆被关到了洛城的水牢里,私银案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碧落宫,彼时正在自个儿院子里逗鸟的霍骁,听到此事立即把折扇一收,笑眯眯地踱着方步出门了。
去哪?自是去了薄湛那儿。
进门的时候薄湛刚给卫茉祛完毒,这次有尤织的帮助,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照这样下去,卫茉体内的寒毒很快就能够清除干净了,尽管耗费内力很辛苦,但见到卫茉神清气爽的样子,薄湛甚是欣慰。
霍骁见此扬唇一笑,自行在茶几旁坐下,道:“看来今天是好事成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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