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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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哥哥有一天,会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萧寅初被秦狰按在怀里,鼻尖都是他的味道,耳畔是男人“咚咚”的心跳。
这里很安静。
安静得蒋云染的话,一字不差地进了她耳朵。
厉尚廉神情大变,迅速扫视四周,低喝道∶“你胡说什么?”
“哥哥和姑父的愿望,亦是云染的愿望。”蒋云染双目坚定∶“只要哥哥信我,不出五年,必将得偿所愿!”
赵王没几年好活了,萧何跟太子压根不成器……今生的发展必定可以像前世一样。
不,有她在,应该会比前世更加顺利才对!
“你从哪里听见的?”厉尚廉瞪大双眼,握着蒋云染的肩膀,质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蒋云染撇过头,轻声说∶“闻喜公主看来并不喜欢表哥,与其在这上面多费工夫,不如从别的地方下手。”
厉尚廉推开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说这么多,就为了最后这句话罢?”
蒋云染一愣。
她无法对厉尚廉和盘托出再世重生的事,没想到这点隐瞒,厉尚廉居然以为她只是嫉妒?
厉尚廉有些薄怒∶“公主我是非娶不可——你莫要再劝!”
蒋云染心如刀割∶“你……这么喜欢她吗?”
厉尚廉还真认真想了一想,蒋云染也称得上漂亮,在遇见萧寅初之前,厉尚廉还挺喜欢这个表妹。
每次带出去总会被国子监的同窗追捧,如众星拱月一样,偏偏蒋云染对他唯命是从,让他很有面子。
可是也仅仅如此而已。
萧寅初是皇室娇养的公主,生来尊贵无匹,又那般好看,好看得不似凡间女子……
遇上她以后,以前觉得也还不错的表妹,瞬间就成了庸脂俗粉。
蒋云染气得直抖。
她两世与厉尚廉纠缠,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惯是得到就不懂得珍惜的主。
“好好在宫里呆着,曼冬和汝阳王府,能成最好,成不了也无妨,大不了收荣习一个庶女,抬做姨娘就可。”厉尚廉说着,从袖里递去一个荷包。
“你在宫里,赏人大方一些,别让人觉得太小家子气。”
这是因为前两天蒋云染和宫里绣坊的女官起了摩擦,让他觉得有点丢人。
如今蒋云染寄养在厉家,她出手太小气,会让人觉得厉家苛待她。
骄傲如蒋云染,她想狠狠将银子丢回去,可是她在宫里确实需要银子。
低阶的太监宫女都是见钱眼开的,偏偏她的日子、她的抱负,要借这些人成事……
见她一如既往乖巧,厉尚廉安下心∶“好了,曼冬一介未嫁之身,不能和荣骁呆太久,我们回去罢。”
窗外窸窸窣窣,很快脚步声就走远了。
萧寅初一直皱着眉听,等两人彻底离开,不多时又听见屋里二人与刚回来的他们说话的声音。
荣骁不知道应了一句什么,花殿里安静了一会。
萧寅初以为他们走了,刚想开口,忽然被秦狰捂住嘴——
秦狰示意她去看。
萧寅初转头,恰好从缝隙里看见荣骁精致似妖的的模样——黑暗里,他的嘴唇红得像血,脸色惨白,意味深长地盯着角落里。
那里空空如也。
“哼。”
他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萧寅初愣怔在原地,隔着缝隙与荣骁对视着,她猛地后退,一下撞进秦狰怀里。
那荣骁……也太像惨死的厉鬼了!
相比起来,秦狰这厮还是好多了。
“不怕,他走了。”
秦狰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萧寅初心砰砰直跳,回过劲来狠狠捶打他∶“你……让你吓我!”
“吓到你的是他,又不是我!”秦狰半躲半避,几乎被她压在地上,仰头看着萧寅初的脸。
如厉尚廉说的,倾城之貌。
又娇气,又可爱,他的小公主。
萧寅初气坏了,又差点吓坏了,悲愤交加之下,竟然“嗷”一声哭了出来。
金豆豆不停地掉,边哭边控诉他∶“我不喜欢这样!你干嘛老欺负我……荣骁看人的眼神很讨厌,我不喜欢他!呜呜他长得太吓人了,我晚上做噩梦怎么办?你赔我!你赔我!”
每骂一句打他一下,到最后几乎是不讲理了,随口说一句什么,都能成为捶打他的理由。
秦狰招架不住这些软绵绵的拳头,又被她哭得心碎,干脆压着她后脑勺∶“别哭了。”
萧寅初哪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不仅没停,还更大声了!
秦狰听得头疼,只好低头,狠狠堵住了娇骂不断的小嘴!
“……”
萧寅初连哭都忘记了。
不是刚才喂她酒那种浅尝即止的亲法。
是绵长的,长驱直入的,缠绵悱恻的。
事实上,秦狰活了两辈子也没这么碰过别的女人,仅凭着本能,动作远比承受那个人还要青涩。
还好萧寅初完全傻了,压根没察觉出来。
萧寅初傻了,不止因为秦狰竟然敢亲她,而是因为二人接触的瞬间,她竟然看到了很奇怪的景象!
她看见蒋云染哭着喊着:“长公主殉国了呀!”
她看见小皇帝登基,蒋云染住进中宫。
踩在她萧家的土地上,躺在属于赵国皇帝和皇后的大床上,日日与厉尚廉苟且……
厉家势力越来越大,几乎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厉峙和厉尚廉开始商议怎么不动声色将摄政王弄死。
事实上从厉家把持朝政,一家独大开始,萧寅初就十分疑惑了。
在她心里……她这个长公主死后,秦狰应该立马登基做皇帝才对啊!
这不是他苦苦蛰伏十几年,最想要的吗?
秦狰人呢?
秦狰松开了她,脑海中的景象一瞬间被切断。
“怎么了?”他低声问。
不会被他吓坏了吧?
小姑娘双眼通红得像兔子一样,水嫩嫩的樱唇被亲得红红的,眼里充满了迷茫。
萧寅初一把抓住秦狰的领子!
凶狠地反亲了回去——再让她看一眼啊!
……没反应。
没道理啊,难道要伸舌头才能……
秦狰连忙“唔唔唔”闭上嘴,差点晚节不保!
什么情况?
“你松开!”萧寅初瞪眼,凶悍地说∶“让我碰一下!快点!”
这回轮到秦狰懵了。
萧寅初低头,普通地亲了亲他,没反应。
又试探着前进了一点,不小心碰到对方咬紧的牙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可还是没反应。
“张嘴。”萧寅初轻声道。
秦狰脑子里塞满了奇怪的东西,晕晕乎乎地松开。
她像个探头探脑的小兔子,又软又香,误入了一片陌生地方,不敢深入,只好这里探探那里碰碰……
秦狰怕吓到她,只好乖乖被尝。
没有反应啊!
萧寅初气坏了,猛地推开秦狰,又气又娇∶“为什么不行,你怎么这么没用嘛!”
为什么不行啊?
刚才难道是她的幻觉?
可是那么真实,真实得就像她死后就是这样的!
秦狰撞到后背,被迫从旖旎中清醒过来,已经‘不行’又‘没用’了。
萧寅初气呼呼地站起来,从角落钻了出去。
秦狰只捞到滑溜溜的裙角。
叹气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花殿里,四人喝茶作乐的痕迹还在,萧寅初已经出来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她理了理鬓发,又把身上的褶皱抚平。
脚上只穿着薄薄的足袜,她不想秦狰再碰她了,弯腰去寻矮塌下的鞋,被秦狰抢先一步。
蹲在她脚边,轻轻给小姑娘套上绣着洒金桂花的软鞋。
“我要回去了。”萧寅初抬起下巴。
“嗯。”秦狰从屋里取了件斗篷给她系上∶“我送你回去。”
“不要。”萧寅初下意识拒绝。
“你出来太久了,我知道有条近路可以回栖雀宫,届时就说你自己走回去的,才用了这么久。”秦狰道。
萧寅初有些心动。
从她在湖边遇见秦狰到现在,起码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花镜那里肯定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现在回去她也解释不清这一个多时辰去哪了。
“那……”萧寅初别别扭扭地,想让他带路。
“那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回去?”秦狰问。
“要……”
“要什么?大点声。”
“要你带我回去嘛!”萧寅初拔高了一点声音,又嘀咕道∶“为老不尊!”
秦狰闷笑,假装没听见后半句。
趁着夜色,牵着小姑娘走在宫闱里。
暖池的宴估计在散了,宾客说话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今晚应该庆幸赵王肆在闭关炼丹,而王后这几日刚好病了。
不然她一下子丢了这么久,不被追问下落就怪了。
秦狰捏了捏她的手∶“怕什么,就说我胁迫你的,赵王疼你,不会把你怎么样。”
她是不会被怎么样,他就不一定了!
萧寅初哼唧道∶“我是不会被怎么样,你会被挖眼,剁手!”
想起萧明达曾声情并茂地叙述过萧家父兄是怎么溺爱这丫头的,秦狰觉得眼睛和手有点疼。
回栖雀宫的近路要经过摘桂宫,这里是大骊姬的地盘。
她擅歌唱,声音像黄鹂鸟似的动听,这么晚了还在吊嗓子。
隔着宫墙隐隐约约能听见那婉转的声音。
不过在黑夜里怪吓人的。
萧寅初加快了步子,拖着秦狰走∶“你快点走,我害怕!”
近路称之为近路,就是人少走的路,两旁也没有宫灯,附近更没有人烟。
摘桂宫附近有个花园,白天是个好所在,夜里这些花草树木都是黑漆漆的,张牙舞爪好不吓人!
萧寅初都快跑起来了,耳旁的风“呼呼”的。
摘桂宫里有座三层高楼,是王城各宫里为数不多的楼宇,大骊姬站在三楼吊嗓子,隐约看见外面黑灯瞎火的,俩个人牵着手一路小跑。
“咦?”她定睛一看,忍不住捂了嘴巴“咯咯”直笑。
“有意思,现今年轻人真有意思,大半夜不睡觉,私会野鸳鸯!”
她的宫女绛珠望了望,花园里空空如也∶“您说哪里有野鸳鸯?”
大骊姬“啊啊”唱了两嗓子,纸扇轻敲手心:“兰闺深寂寞,无计度芳春。料得高吟者,应怜长叹人——”
正是《西厢记》的唱词。
近路果然很近,穿过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再走不远就是栖雀宫了。
这里已经能看见栖雀宫里的宫灯,橙黄温暖。
秦狰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物——寿山玉雕成的珠子共六十八颗,串成珠串正好适合小姑娘戴。
颜色也好,白里飘着血丝纹,很珍贵也很漂亮。
重要的是每颗都是他亲手雕刻的。
秦狰执起她的手,发现手腕上已经有了一串珍珠,撸了下来,不高兴道∶“谁送的?”
“云安郡主。”萧寅初轻声答。
秦狰脸色微霁,珍珠抛回她手里∶“叫下人改作珠花也好,簪子也罢,不许做手钏了。”
“戴着,”说完将寿山玉戴上她的皓腕,假意凶神恶煞道∶“不许摘下来,以后见一次老子要检查一次!听到没有?”
其实耳根红得要滴血。
萧寅初压根没怎么听清他的话,胡乱直点头∶“嗯嗯。”
秦狰被她乖得心都软了,特别想把小姑娘送回寝宫,特别想给她盖被子,特别想看着她慢慢睡着。
可是不行,他无名无份。
“去吧。”秦狰拍拍萧寅初的手。
萧寅初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冲到秦狰身前。
踮起脚,抱着他脖子往下按。
亲了一下。
喃喃∶“又不行?”
秦狰额角忍出青筋,就在她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之际,凶狠地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抵在某棵树干上,低头狠狠吻了一下小姑娘。
“谁不行?”秦狰凶神恶煞地逼问。
萧寅初无辜地摇头∶“我不是说你不行啊……”
误会,误会大发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他得跟小姑娘证明他行,他很行!
“嘤嘤嘤……”萧寅初咬着拳头。
这老畜牲……
老畜牲!
威胁谁呢!
秦狰咬牙把她从身上撕下来,摸摸头发,整理整理衣服,最后拍拍她的小屁股∶“回去罢,你的宫女该等急了。”
萧寅初脸颊通红,毫不犹豫地提起裙子,头也不回地跑回去了。
大方了一顿,剩下满怀寂寞空虚冷的秦狰,活动了一下还没收回的手掌。
顺便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手感。
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进行无意义的谴责。
不过有一说一,她真香。
萧寅初沿着小路慢慢走回栖雀宫,脑子里乱糟糟的。
殿里的灯只燃着一半,有一半宫人都出去寻找她了。
花月看见她,差点急哭了∶“公主!您……您到哪去了呀?”
她忙迎上去,将公主上下检查了一遍——鬓发有些乱,小脸微红,别的倒是没什么。
“您到底去哪了?花镜到处找不到您,又不敢声张,只好跟大家说您身体不舒服,先行退席了。”花月将她扶进寝殿,吩咐宫婢端来热水。
萧寅初用手背贴了贴脸,避开花月的眼神∶“好冷。”
“可不就是冷吗,您看天上云那么厚,今夜啊,要下雪的。”
花月摸摸公主的脸,以为是冻红的,连忙接过小宫女送来的热水,亲手拧了帕子去擦。
“您泡一泡手,奴婢派人去通知花镜,要她别找了。”花镜往水里滴了些她常用的花草精油,又打发一个小宫女去通知花镜等人。
萧寅初摇摇头,不欲多说∶“备水,我想沐浴。”
萧寅初泡在水里,咕噜噜吐泡泡。
这好像是她一直有的习惯,像生气的时候必须抓抓米一样。
水面浮着几片花瓣,被她顶起一片,又放回去。
百无聊赖。
她今天真的荒唐了,与秦狰躲在花殿里这样那样,又听见了蒋云染和厉尚廉的对话。
还有他们关于荣骁和厉曼冬那些安排——
左相厉峙,有意和汝阳王府结亲。
而荣丹刚与太子合了八字,钦天监批大吉,听说蒋皇后正准备给她上玉牒。
也就是说,左相站在太子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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