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俩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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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门前竖列两排垃圾桶，一边四个，还都是装满垃圾的，排的倍整齐，基本挂上条幅就能客串迎宾小姐。

程小白灰头土脸地站在当中，军姿十分标准，“报告老师，我想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欢送叔叔阿姨们，您不觉得它们这样很有仪式感吗？”

老师用了毕生修养才没把“放屁”两个字吐他脸上，“胡说八道！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违反校规校纪，必须要严肃处理，你班主任呢，你父母来了吗？”

“我爸爸来了——爸！”程小白提起他爸来相当自豪，指着老师身后大喊，“我爸在那，全世界最帅的那个！”

围观群众的视线在同一时间聚集到程小白那帅裂苍穹的爸爸脸上。

周暮：“……”

这老师是个干老头，大概不吃周大夫祸国殃民那一套，看见他也没好气，“这像什么样子！”

“老师您消消气。”周暮主动上前握手，“我是程小白的父亲，诚恳地接受您批评，我这就让他物归原位，以后绝不再犯这种错误。”

老头拉着脸，不情不愿地搭了下手，“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影响太恶劣了，你必须好好跟他班主任沟通一下。”

“是，一定沟通。”

江野看见站在树下的江乘，朝他走过去。

“溜傻小子呢？”

12岁的少年抱着胳膊依在树上，嘴里含着根草，眼睛朝楼前小矮子身上瞥了一眼，继续抬头望天，“是挺傻。”

江野抬脚踹他小腿，“去帮忙。”

江乘倒也不辩解，吐了嘴里的草，就朝程小白走去。

江野捏着眉头失笑，抬头看看那45度天空，心说：“小屁孩。”

周暮坐在台阶上，微微抬头看着程小白，“不嫌累么，想要玩排兵布阵，搬点轻省的多好。”

“爸，求你别跟我妈说，我，我就是想证明自己……”程小白一改方才的理直气壮，低头耷拉脑的装小可怜。

“证明自己不怕脏不怕累吗，那你证明的挺好。”周暮无奈，“行了，不告你妈，去放回原位，我在这给你精神支持。”

程小白嘿嘿笑，“您是我亲爸！”

他蹦蹦跳跳地跑去搬垃圾桶，像是要干件多么伟大的事，“哎同桌，怎么样，服气吧，你承不承认我爸帅，我告你他就是我亲爸！”

江乘拖走一个垃圾桶，没睬他，心说就没见过这么傻缺的，居然真去搬垃圾桶，傻到天边了都。

程小白也拖了一个，屁颠屁颠撵人家，“你倒是认一个啊，你说话别不算话啊，我垃圾桶都搬了，你必须认可我跟我爸……”

江野坐在周暮侧上方的台阶上，一起看着这俩小屁孩，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他们。不过小子们比他俩幸运，还能坐同桌。

周暮却有些忧伤，他想，要是当初不那么冲动就好了，至少不会这么尴尬。

暮色降临的时候，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周暮领着程小白走在前，江野江乘一前一后跟在后面，微暗的暮光投在他们身上，像是一副行走的画。

程家的司机等在学校外面，程小白背着书包跟周暮道别，“爸，我先走了，记得忙完早点回家，我跟妈妈都等你。”

周暮：“……”

江乘翻了个白眼，“爸，我自己回家吧，不用送我了，你好好玩。”

江野：“……”

俩小子一走，剩俩爹相顾无言。

“周大夫……”

“江老师……”

两人异口同声又一起闭嘴，各自找了个45度忧郁。

江野捏捏鼻子说，“说好的周末请你吃饭，方便么周大夫。”

“改天吧。”周暮笑笑，“今天还有事，嗯——我先走了，江老师。”